屋门一关，外头的嘈杂声响瞬时被隔绝了。
看来此屋本身就是用作密谈的。
我以为燃哥会说些家中掌故，却不想他道：“几位，我不涉及阴阳门里事，是以有些事情非得请您们帮忙！”
“您并不知道金母教派的事儿？”我颇感意外地问道。
“我哥从小就不碰金母之事，一心读书后来做生意，算是有所成就。是以，他刚跟我说了老爷子的事儿，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便想问问尉迟先生的意见！”
“蹊跷？”
“我……好像听到父亲走前，跟谁争吵了？可是进屋后，却发现父亲自己独自在屋内似是生了气，呼哧呼哧大喘，问他缘故却也不说。”
难道有谁来过了，我心中暗道。
“会是吴……吴双花师傅吗？”我试探地问道。毕竟再提一位横死没多久的人也许并不合适。
“不会，不会是我妹妹！我听到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会是谁呢？
“可否让我们查看下老爷子遗体？”我突然问道。
他儿子犹豫了下，看向金山海。
金山海便道：“尉迟先生，也是阴阳门里人，专门替亡魂了去心愿的。”来的路上我向他简单介绍了下自己的工作。
可即便有金山海作保证，他似是仍有犹豫，也对，死者为大，平白无故让人查看家人遗体的确不算一种尊重逝者的做法。
“也许，也许能看出死因来！”老钟跟着说道，他也有些着急。
却不想燃哥摇了摇头，“心肌梗死，上了岁数了，正常的。”
看这燃哥的语气，似是并不信任我们。
我推测此人虽然是金母某派掌门的儿子，却未曾涉及金母教之事，反倒做了八竿子打不着的生意，难道这人打心眼里就反感我们？
“燃哥，我知道你 不喜欢我们金母一派，打心眼里就腻烦我们这些阴阳门里的人！可如今也是你说的有了蹊跷，若是不靠这阴阳手段也不知道的真相啊！”
我心道，这人果真是对我们阴阳门里事颇多忌惮。
这事儿倒不新鲜，一般家里人做阴阳事的子女要么继承，要么反之则是打心眼儿里反感。
很有可能是子女在童年时期因为这层身份而备受同学或是玩伴儿等人的欺凌，是以才产生了这种反感甚至痛恨的心理。
那燃哥眉头紧皱，隔了半晌才道：“你也知道，山海，我因为我老爷子这身份没少吃苦头，我妈五十多岁也让仇家害死了。不都是因为这个阴阳门里事嘛……”
“燃哥，我其实叫您一声叔都算是不尊敬您了。
不过，我想说的是这法术也好，这本事也罢，最终还在于人心。
修的东西不伤天害理就不叫错。
老娘因此早逝我说句话您也别不爱听，这叫命。老爷子若是修金母之术，旨在帮助大众，那么这就不能叫做邪术，相反这就是益术！善恶、好坏，自在人心，你说呢？”
燃哥突然不说话了，似是没想到我这个年纪的居然教训起了他。不过稍过片刻，大概他心里也动摇了，便开口道：“那就看看吧。不过请尊重逝者！”
“老哥放心，我们就是干这个的，自然懂得轻重！”何瞎子道。
我们一齐进了灵堂，香火之气浓烈，眼前是一盏长明灯。一盏如豆大的火光在纸灯笼里跳跃着，这是有讲究的，照亮死人去往阴间的路。
燃哥跟知客耳语几句，那人就请走了灵堂的众人，只余下我、老钟、何瞎子、金山海与燃哥。
我和何瞎子在冰棺前站定，看着棺材中的老人，面色并无异常，一百岁出头的老人静静地躺着，面颊上满是苍老的褶皱。
“没有什么不对劲？”何瞎子看了看老爷子的遗体又看看我。
我则始终摸着下巴，心中暗道的确看不出什么，上了岁数死去的人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不过那晚上与老人争吵的男声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与老人的离世可有关系？
所谓寿终正寝又是否是真的呢？
“请问？”我突然看向燃哥，“有个请求……不情之请！”
燃哥看了看我，似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便道：“你确定非要如此？”
“燃哥果然精明，知道我心中所想。”
我奉承了两句，又道，“既然如此我也实话实说，令尊乍看身体无恙，并无奇诡之处。不过，若是就此算了，那昨夜与老爷子争吵之事就毫无头绪了！”
“你想怎么做？”他问道。
“不复杂，除去寿衣我先看看。然后请告诉我令尊的生辰八字，具体姓名，我问问就知道了！”
老钟他们都知道我的想法，又要动用聚形灯了。
燃哥思来想去，同意了我的请求，我便令众人退后。
缓缓除去老爷子的寿衣，检查起他的身体。
可事实上身体与面相都是极为平和，并无异象。不过这并不是我的目的，我更想要的还是老人的生辰八字与姓名。
这算是个后手，万一金山海并不知道师傅的年龄，我就要从燃哥这里拿到消息了！
“燃哥，明天我给您消息！”
拿着他写下的生辰八字的信息，我们就此告别，一路赶回了阴阳士多。
一到店铺，正好天光暗了下来。
金山海也流了下来，我取出聚形灯，一步步操作起来。
金山海也是一阵期待，毕竟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叫魂手法，便紧盯着我的步步操作。
可等我点燃了聚形灯，将纸条投进了灯火中时，烟尘起处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何瞎子有些诧异。
我也摸着下巴想不通，便道：“难道生辰或者名字出错了？”
“没道理啊，”金山海挠了挠头，“那纸条我看过，就是我们每年给师傅贺寿时的日子。”
“难道，难道你师父他不愿意出来？又或者……”我隐去了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不过金山海自然也懂我的意思。
“会被谁弄得魂飞魄散？”金山海道，他仍然显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