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了简然安排的一家四星级酒店,这是附近可寻到的最好酒店。
酒店之中,我们坐着抽烟,何瞎子和陈清芷都打过电话,我简单地说了下尚无线索便匆匆挂了电话,因为我在等老钟的手机响起。
“师傅,你们说邱母隐藏了什么?”
“我的聚形灯,只要生辰和名字,再加上对方的模样,魂魄一准时随叫随到,除非这个魂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所以,你们怀疑邱菲菲的生辰或者名字有问题?”
老钟却道:“我没有你师傅的推断,我是直觉,是我工作这么些年来积攒下来的直觉,那邱母眼中闪过一些惊惧与不安,是以闪烁其词。”
此刻就需要我们耐下心来,继续等待了。我们到了酒店吃了中午饭,从昨晚匆匆赶来,到中午我们几乎没有休息,浑身疲惫。吃过午饭便在酒店里小憩一番。
我很快便入睡,突然就堕入了梦境,仍是一场烟尘四散,烟尘缓缓落去,我看到一个老头悠悠向我走来,面目不辨,声音如笼罩在整个世界一般呵呵地笑着。
梦境到这里,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叫醒,我突然惊坐而起,发现老钟已经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他沉默片刻,便突然看向我们,眼中流露着某种喜悦。我知道,对方就是邱母。
老钟一阵阵嗯嗯,然后说出了自己酒店的地址。我急忙附在他耳边,道:“咱们去找她,让她说地方。”
老钟依言行事,又嗯嗯几声便挂断了电话。继而长出一口气,又道:“咱们猜的没错,那老太太有问题!她约咱们在她家附近的菜市场见面!”
随后,我们按照约定时间赶到了菜市场,为防有诈,简然躲在了别处,没有与我们同行。
就在一间老年活动中心门口,我们见到了邱母,她带着口罩,像是并没有在意我们。
我正欲叫住她,却被老钟拉了一把,跟着就与老钟只在邱母身后慢慢跟着。
直到一个拐角处,邱母突然立住,使得我们险些跟着撞了上去。那是一个被墙与屋檐合在一起,成为了个视线死角的地方。
尽头也是一堵墙,显然是一条死胡同。
而尽头那面墙地下是屎尿,这边天气暖和,尿液没结冰,只有将干未干的痕迹。
老太太向着来时的路一望,才有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有项资料不太对……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但总之又觉得尚存一线希望,是以借买菜的时间非要告诉你们。”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确有个老太太买菜用的小拉车,从布袋口中几缕翠绿的韭菜尖儿露了出来。
“您说吧,我们的调查都是保密的,不会对您隐私造成什么影响。”老钟说道。
“菲菲的生日,并不是资料上登记的。”
我早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却想不出这有什么必要非得如此隐蔽地来说。
直到邱母继而说道:“其实,菲菲不是我们亲生的。
我们的女儿生下来后没多久就莫名死了!我家老邱当时所有情感都倾注在孩子身上了,他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疯掉的。
是以,我就趁人没注意,趁人没发现我,把同病房出生的女婴抱了过来,权且充作自己女儿,又把已经死去的自己女儿放到了他们那边。
但是那女孩实际比我自己的女儿早出生了三天,是以生日应该修改为12月12日,而不是15号。”
她说到这里,已是满面泪光,我和老钟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下对这个老妪算是又气又同情。
她后来还一直告诉我们不要对邱父说,又强调自己一直对待这个私自抱来的女儿是完全视如己出,甚至不敢骂她一句。我心道正是因为你的溺爱让她最终选择跟着老板,做了人家的情妇。
我们无心再去追查二三十年前的事情,心中只道既然已经有了正确的生辰,便一路赶回了酒店。我的聚形灯就在包里。
一直熬到晚饭时,简然都在批判着邱母的行径。我知道,这个故事与他的身世颇有相似之处。
我们吃着酒店里的特色餐,却没有什么胃口,我干脆往肚子里灌了不少啤酒,知道夜幕彻底落下。
我急忙撕扯下裹在聚形灯外的报纸,那盏被油污附着的聚形灯被我放到了桌子上。我让简然把“请勿打扫”的门牌挂在了门外。自己点燃了写着邱菲菲正确的生辰八字的纸,可第一时间却仍旧没有召唤出邱菲菲。
这下我们都纳闷了,难道哪里出现了问题?
“火柴盒!”简然突然想起似的喊道。
对,火柴盒,邱菲菲的魂魄还被陈忠臣锁在火柴盒里呢。是以,我急忙联系到了陈忠臣,让他放出了邱菲菲。
虽然她的魂魄就在陈忠臣手里,可不同的是这个在火柴盒里的魂魄只是冤魂,根本没有办法正常叙述自己的情况。
随后我再度召唤魂魄,烟尘散处,邱菲菲的身影幽幽出现在我们面前。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她面带幽怨,眼神却不再空洞,一脸惊异地望着我们,银铃般的声音道:“我……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不是死了吗?”
“对,你死了。我们有话想问你。菲菲,是谁杀了你?”
“这……这是我老家嘛,我闻到了,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裹挟着腥气的海风。”她说着就又深深嗅了一口,窗户敞着,不太凉的夜风整年习习吹来。
她说到这里竟是止不住地哭了起来,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跪在地上呜呜咽咽。
“菲菲,你听我说,这是你的老家。我们来看你的父母,你现在要配合我们,才让你从死难中解脱是不是。”我说道。
邱菲菲听到父母,止住了哭泣,转而抽噎地说道:“我父母他们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想你,我们要帮你回来,好让他们有机会看到你的骨灰,过年过节还能看到你是不是。”
邱菲菲幽幽地点了点头,我见机会来了,便问道:“菲菲,谁杀了你?”
“一名保安!”
“张宝森?”
“不是,是张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