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小洛忽觉荒谬,喉头涌起笑意。他强压下这股冲动,却仍忍不住开口:“这样不也是一种感觉么?怜惜他人........在这个过程中你能收获许多威望,若是可以坚持下去的话,那么就注定会提升自己的地位。”话语带着几分戏谑,可眼底却映着白衣女子周身缠绕的锁链,那是无数次“怜惜”后留下的枷锁。
白衣女子眼中幽火猛地暴涨,棺椁轰然震动,震落的符文碎片在空中化作细小的利刃。“威望?地位?”她冷笑出声,声音里裹着千年冰霜,“当你被架上神坛的那一刻,便失去了说‘不’的权利。人们需要你是慈悲的、无私的,却从不在意你是否早已千疮百孔。那些所谓的回报,不过是哄骗你继续付出的蜜糖,等你尝尽苦涩,连回头的路都已崩塌。”
爆宝急忙在小洛身前筑起火墙,抵挡飞溅的符文碎片。小洛望着白衣女子失控的模样,心中某处柔软被狠狠刺痛。他突然想起自己复仇时,也曾被人视作“正义的化身”,可只有自己知道,每一道伤疤都在提醒他,有些代价,远比表面看上去沉重。
小洛的话,让白衣女子不可否认的沉默了。她周身翻涌的魔气渐渐平息,眼中幽火也黯淡下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破碎的符文在空中缓缓消散,唯有棺椁上的锁链仍在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她无声的叹息。“确实,也因此改变许多,”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但是这些却都不是我想要的......甚至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白衣女子突然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小洛,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我这样提高地位,难道就不会威胁到你么?在人与人一同生活的世界,你应该也会受到一定影响吧?”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又夹杂着一丝期待,似乎在等待小洛的答案,也在等待着对自己命运的另一种解读。
小洛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微微一怔,掌心的虚引印却在此刻发烫,仿佛在呼应白衣女子的情绪。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威胁?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会面对。但比起未知的威胁,我更在意的是,你打算被这些虚无的枷锁束缚到何时?”他挥了挥手中的虚引印,灵力在指尖流转,“就像我挣脱复仇的枷锁一样,你也该有选择的权利。””白衣女子闻言身躯微颤,垂眸凝视棺椁上缠绕的锁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冷的铁环,那些镌刻着古老咒文的纹路硌得她生疼。良久,她自嘲地轻笑出声,声音里裹着碎冰般的苍凉:“选择?我早没了选择的资格,从踏入这深渊的第一步起,就注定困在这局里做个提线木偶。”
“或许会有一点吧,不过我不会计较那些事,”小洛目光如炬,话语字字如刀,“因为在我看来.......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面对伤害时的推脱.......讲到牺牲时便变得胆怯;在最关键的时刻、时候......你们依旧是那个样子。看上去好像是被困扰着,实际上就是没有大义之举。”
白衣女子猛地抬头,眼中幽火骤然暴涨,水晶棺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你懂什么!”她周身魔气翻涌,锁链剧烈挣扎着要冲破束缚,“大义?当我为了守护那些人耗尽灵力,被他们反手镇压在这里时,所谓的大义不过是他们冠冕堂皇的借口!”她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嘶吼,千年的委屈与不甘在此刻倾泻而出,“你以为我不想反抗?可每一次挣扎,换来的只有更深的禁锢!”
爆宝感受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火焰暴涨着将小洛护在身后。小洛却纹丝不动,握紧虚引印直视白衣女子:“所以你就甘愿被困在这里,用自我感动来麻痹自己?我也曾深陷仇恨的泥潭,但我选择斩断枷锁。你若真觉得委屈,为何不试着打破这些强加于你的‘规矩’?”
白衣女子怒极反笑,笑声震得四周锁链哐当作响:“跳出来?说得轻巧!你可知这缚灵阵的每一道枷锁,都刻着我当年立下的誓约?”她抬手一抹,棺椁表面浮现出血色契约,密密麻麻的咒文如同活物般扭动,“我守护的人背叛我,我立下的誓言反噬我,就连想要解脱,都要承受万蚁噬心之痛!”
“若是我遇到你那样的圈子,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小洛神色冷峻,周身灵力凝成锐利锋芒,“因为身处其中只能陷入无尽的内耗.......所谈及之事都是一些无趣的东西;难道说,你不会觉得很无聊么?”
“无聊?”白衣女子突然安静下来,幽火明灭间,眼底竟闪过一丝迷茫,“一开始,我也觉得他们的请求可笑又无理。可当我拒绝的瞬间,看着那些信任变成怨恨,看着灾祸降临在他们身上......”她的声音渐渐哽咽,锁链上泛起点点莹光,竟像是泪珠,“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冷漠酿成了悲剧。日复一日,我被困在‘帮与不帮’的折磨里,直到连‘无聊’是什么感觉,都忘记了。”
爆宝的火焰突然变得柔和,轻轻蹭了蹭小洛的手臂。小洛却敏锐地捕捉到白衣女子话语间的破绽,虚引印突然迸发强光:“你在说谎。若真是被誓言束缚,为何刚刚锁链会因你的情绪动摇?你心底,其实一直都在等一个打破枷锁的契机。”
“无聊?说得轻巧,”白衣女子眼中幽火骤然炽烈,周身魔气如潮水翻涌,将四周的锁链震得叮当作响,“人要懂得知足,要学会互相帮助,在别人最有困难的时候要主动伸出援手,若是见死不救.......难道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么?”她的声音尖锐如刺,字字句句都像是带着倒钩,直直刺向小洛的内心深处,仿佛要将他最不愿触碰的回忆都撕扯出来。
小洛的瞳孔微微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族人在影魔宗的屠戮下绝望呼救的场景,他却因力量弱小而无能为力;那些曾经承诺会守护他们的正道修士,在灾难来临时选择了明哲保身。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躲在角落的少年,那些伤疤虽在,却早已结痂。他神色平静地迎上白衣女子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刺痛我?曾经的我或许会为此痛苦、自责,但现在我明白,盲目的‘帮助’有时候只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影魔宗打着守护的旗号行恶,你呢?被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守护他人,还是在满足自己对‘大义’的执念?”
话音未落,虚引印光芒大盛,与白衣女子棺椁上的血色契约产生剧烈共鸣,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从虚空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