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狐狸眼力毒得很，竟能看出郝剑的剑意来历。

　　林野正想搪塞，突然察觉远处有人靠近。

　　“张长老好兴致啊。”

　　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钱管事摇着折扇缓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杂役弟子。他目光在灵田上扫过，看到那些伪三品剑心草时瞳孔微缩。

　　“滚蛋！”张大柱头也不回，“没看见老夫在教徒弟？”

　　钱管事笑容僵在脸上：“张长老，这不合规矩吧？丙字村的灵田分配权在司农殿，您私自……”

　　“私你大爷！”张大柱突然转身，筑基威压轰然爆发，“再废话，信不信老夫让你尝尝新研制的‘含笑半步癫’？”

　　钱管事脸色发青，下意识后退两步。他不过是炼气圆满，哪敢跟这疯老头硬刚？只能咬牙道：“张长老，此事我会如实禀报青阳殿主！”

　　“去啊！现在就去！”

　　张大柱掏出一把毒蘑菇塞进嘴里嚼得汁水四溅。

　　钱管事狼狈离去，林野皱眉：“长老，青阳真人那边……”

　　“怕个球！”张大柱抹了抹嘴，突然贼兮兮地凑近，“小子，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林野警觉后退：“什么交易？”

　　“老夫帮你摆平司农殿那些杂碎，你……”张大柱眼中精光爆射，“引荐令师父调教老夫一二如何？老夫也略懂剑术！”

　　林野差点被口水呛到。让郝剑那个杀神跟这老疯子论剑？怕不是要血溅五步！

　　“长老，实话告诉你，我师尊尚未归来，那白发剑修乃是我同门师兄，见我受伤，便要为我出气，没想到……”林野麻了，原本想着帮张大柱解决灵毒之后，虚构师父的事情也将告一段落，“况且，我那师兄性情孤僻……”

　　“无妨！老夫就喜欢孤僻的！”张大柱兴奋地手舞足蹈，“他那手剑气化形的本事，绝对是上古剑修的路子！若能参悟一二……”

　　林野突然福至心灵：

　　“长老若真有兴趣，不如先帮我个忙？”

　　“说！”

　　“我要在丙字村建一座灵植园。”林野目光灼灼，“规模不能小于司农殿的药圃！”

　　张大柱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那得多少灵石......”

　　“师兄最近得了些战利品。”林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王家似乎丢了不少东西。”

　　张大柱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指着林野狂笑：“好小子！原来那白毛煞星真是你师兄！哈哈哈，王家这次踢到铁板了！”

　　……

　　丙字佃户村，日头正烈。

　　李鳏夫蹲在田埂上，估摸着开春种植灵稻的事情，但汉子脸上却不见喜色。

　　“李哥，愁啥呢？”王寡妇挎着篮子走来，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自从引气入体后，她气色好了不少，连眼角的皱纹都淡了几分。

　　“野小哥给的灵种是好，可……”李鳏夫叹了口气，指向远处几块焦黑的田地，“钱管事昨儿带人毁了咱三亩试验田，说是不合规矩。”

　　王寡妇咬牙道：“那杀千刀的！不就是没给他上供吗？”

　　“嘘！”

　　李鳏夫紧张地四下张望，“小点声！听说野小哥得罪了王家，钱管事这是替主子出气呢！”

　　正说着，远处传来喧哗。

　　“是仙师！”

　　二人面面相觑。

　　遁光散去，露出张大柱那张青春焕发的俊脸和林野无奈的表情。

　　张大柱突然走上前，一把抓住李鳏夫的手腕，“咦？你这灵农居然引气入体了？”他又看向王寡妇，“这婆娘也是！你们吃的什么灵丹？”

　　林野暗道不好。

　　凡人引气入体非同小可，若被宗门知晓……

　　“是野小哥给俺们特意买的开脉丹！”王寡妇反应极快。

　　张大柱随后看他手中稻种，越看越惊：“这灵米……不对！灵气分布均匀，五行调和，竟能中和狂暴灵气？！”他猛地转向林野，“小子，这又是你师父的手笔？”

　　林野硬着头皮点头。

　　张大柱突然狂笑：“不虚此行！”他一把拽住林野：“走！今天就是拆了佃户村，也得把这事办成！”

　　远处村民看着两位仙师远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王小柱从人群里钻出，小脸兴奋得通红：“爹！野哥是不是要带咱们修仙了？”

　　王麻子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眼中闪着复杂的光：“傻小子，仙路哪是那么好走的……”

　　“长老，你不在药圃捣鼓那些灵药，老跟在我身边也不是办法啊？”林野都麻了，张大柱就像个跟屁虫似的，他走到哪，张大柱就跟到哪。

　　“小子，你不懂，太久不走动，对身体不好，我跟着你出来见见世面。”张大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林野：“……”

　　远处传来王寡妇的尖嗓门：“野小哥！你家白毛祖宗把新来的钱管事挂村口啦！”

　　李鳏夫气喘吁吁跑来补充：“那白毛大仙还逼着钱管事背《灵农权益保护法》，背错一个字抽一鞭子！”

　　林野扶额。

　　定是郝剑干的好事。

　　果然，转过晒谷场就看见郝剑翘着二郎腿坐在碾子上，白发扎成高马尾，正用剑气削着不知哪弄来的灵果。脚边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外门弟子，每人头顶都顶着碗灵米饭。

　　“粒粒皆辛苦。”郝剑头也不抬，剑气突然暴涨，“敢剩饭？削你！”

　　“师兄！”林野赶紧冲上去。

　　“叫谁师兄呢？”郝剑剑眉一挑，果核精准砸中他身后的张大柱，“这老头谁啊？贼眉鼠眼的。”

　　张大柱“嗷”地跳起来，“师兄！我也是师弟啊！我可以给你养老送终啊！”

　　全场寂静。

　　郝剑的手僵在半空，林野的下巴砸到脚背。只见张大柱变戏法似的从裤裆掏出个红绸包袱，抖开来竟是一套金线绣的……寿衣？

　　“看！上等冰蚕丝！”老头热情推销，“穿上这个渡劫，雷劈都带香气！”

　　郝剑的剑气开始不受控制地乱飙。

　　“还有这个！”

　　张大柱又摸出双绣着『早登极乐』的布鞋，“纯手工纳的千层底，祭炼七七四十九日，踩飞剑都不打滑！”

　　林野眼睁睁看着郝剑头顶冒出三丈高的剑气龙卷风，赶紧扑上去拽人：“长老！这些东西，还是留给自己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