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天一剑宗的弟子在前往离京的途中,被镇妖司的银牌捕头击杀。
若只是这样,也只是一起寻常的镇妖司跟江湖门派的争斗,镇妖司在江湖上的名声极坏,每年这样的事情要发生数起,压根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
但关键是,这天一剑宗的弟子身份极为特殊,不仅是天一剑宗掌教天剑上人的亲传弟子,户部侍郎更是这位弟子的爷爷。
这种关系背景,即便是赵无极见惯了大风大浪都顿觉棘手。
大夏朝堂新旧党派,纷争复杂。
新党中人以门下省宰相秋同茂为首,建议抑制宗门门阀的特权,兴建武院,开放神通典籍,让更多的平民百姓能够加入武院。
而旧党则是以中书省宰相李秋色为首,提议尊尚皇权,保障宗门的权益。
而这户部侍郎姜尚清,便是旧党当中的核心人物,地位举足轻重。
尤其此事,还将镇妖司牵涉进来。
作为独立与朝堂的一股力量,镇妖司隶属当今陛下,权责甚大,更何况镇妖司司主乃是当今陛下最受宠爱的长公主。
若是此事将镇妖司拉下水,赵无极都不敢想象,这朝堂会乱成什么一副样子。
想到这里,赵无极不敢大意,迅速拿起奏本来到堂屋。
门下省长官秋同茂正跟其他几位宰相在中书洞天内议事,眼下门下省是由门下侍郎苏平分主持大局。
赵无极站在内屋门外,躬身拱手道:“苏大人,下官有事求见。”
正在翻阅奏本的苏平分眉头微微一皱,不悦道:“什么要紧的事情,这般匆忙?进来吧!”
赵无极迈步进入内屋,将蓝色奏本放在长案上。
而在看见这蓝色奏本的瞬间,苏平分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凝重起来,道:
“这是那个宗门送上来的。”
赵无极轻声道:“是东南道七十二门的天一剑宗,荆襄城镇妖司的一位银牌捕头,击杀了天一剑宗的掌教天剑上人的弟子。”
“这种事情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不就行了,那还需要递上奏本。”
“那位弟子的身份很不一般,除却是天剑上人的弟子外,这弟子还是户部侍郎姜大人的玄孙,荆襄城镇妖司的司主陶谦出面保下了这位银牌捕头,天剑上人很是不忿,因此上书。”
“见鬼!”
苏平分暗骂一声,只觉得此事很是棘手,姜尚青虽然跟他平级都是从三品大员,但他是旧党的中坚力量,自己虽然并不怵他,但也没道理得罪他呀。
至于镇妖司更是不好招惹。
念及此,苏平分眼神一转,有了办法,扬声道:“你先派人将此事通报给长公主殿下,而后等秋大人回来,我自会跟他说。”
反正两边人,自己都不想得罪,那还不如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
赵无极转瞬间就明白苏平分的想法,毕竟大家都沉浸官场这么多年,谁也不傻,当下拱手道:
“是,下官明白,我这就去办。”
……
随着这件事情一层一层的传递下去,这起不大不小的案子,很快就来到朝议这个环节了。
大夏朝议一般是七天召开一次,商讨大夏内发生的事情。
这种规格的朝议,一把都是由皇帝陛下亲自召开的,不过数十年来,皇帝陛下一意苦心修炼,莫说是朝会,甚至就连三省宰相想见他一面都是极其困难。
所以朝会基本上都是由三省宰相领头召开的。
太和殿。
就见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朱紫云集,列队而站,场面很是肃穆。
尚书省宰相华无憾,穿着一身紫色朝袍,头戴镶珠乌纱,站在龙椅下边,说了一番场面话后,便宣告此次朝会正式开始。
这段时间,西南道的白莲教跟天地会的起义闹得非常凶,朝议的主题大多都是围绕着这个方向。
诸位大臣你一眼我一语,谈论了数个时辰,最后得出结论。
要尽快向西南道增兵,同时排遣兵部尚书潘彦亲自前往西南督战,务必将此次起义的事态给彻底控制住。
接下来,针对调兵,粮草等问题又是一顿扯皮,最终商量过后,门下省侍官赵无极便将东南道天一剑宗呈递上来的奏本说了起来。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显然诸位朝官都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眼中程度。
朝廷当中新党全都对此默不作声,静待事情的发展。
镇妖司作为独立于朝堂的一股政治势力,地位举足轻重,若是旧党对此打击严重,镇妖司说不定就会彻底转向新党,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礼部司主事吴金钟,跃列而出,拱手道:“大人,这种些许小事何须在朝议上提及,着镇妖司的捕头好生大胆,依仗强势居然敢肆意虐杀门派弟子。”
“依下官言,不如直接令荆襄城镇妖司将其抓捕归案,秋后除斩,也好给天下各处的镇妖司做个榜样,给天下各门派一个交代。”
“吴大人此言未免太过偏颇了吧。”
便在这时,官员当中走出一位年轻官员,道:
“回大人,下官以为,这件事情我等还不清楚前因后果,吴大人就言将镇妖司捕头收监,若是出现这等由头,岂不是任由天下宗门随意构陷嘛,这等做法,岂不是自损我朝堂威严嘛?”
吴大人冷睨他一眼,沉声道:“这奏本上面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张大人莫不是被美色迷魂头了,竟然在此胡言乱语。”
听完此言,官员当中立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这位姓张的官员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扭头看向吴大人。
长公主正值年轻貌美,又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手握镇妖司这等实权衙门,向来是离京青年才俊追捧的对象。
这张大人显然就是追捧长公主的那群人。
“吴大人此言差异,这奏本上只说这镇妖司的银牌捕头击杀天一剑宗弟子,却没有说明任何缘由,此事存疑,倒是吴大人一口咬定是镇妖司的过错,我倒想问问吴大人是何居心。”
“大胆,本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天一剑宗在下向来熟知,一向是循规蹈矩的门派,那里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哦,张大人此言属实嘛?”
便在这时,大殿外传来声柔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