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散心
飞鱼湖是飞湖市最知名的景区,夏季尤其热闹。
早上九点,湖区的商业步道已经开始热起来,小摊贩支着遮阳伞卖起了鲜榨果汁、烤香肠和印着“我在飞鱼湖打卡了”的冰袖和T恤。沿湖民宿和旅馆的入住率极高,来来往往的游客牵着孩子、背着包,说着各地的口音。
飞鱼旅馆就开在景区外缘的一条小巷里,走到湖边不到三分钟,位置算不上显眼,却安静不吵。二层老式旅馆,粉墙蓝窗,门口栽着两盆茉莉花,正值盛开,香气隐约。
林开今天来这里,乘着任务世界的空隙,来确认一下这处“家产”是否还能继续留着。他清楚记得,这家旅馆名下的产权确实已经过户到自己名下,地皮不大,但好歹是个能收租、能经营的东西。
他推门进去,脚下踏过磨得光亮的瓷砖,前台的铃声应声响起。
“哟,小林回来啦?”
熟悉的声音从柜台后面响起。杨大婶正往柜子里码茶包,闻声抬头,脸上马上带了笑。
“还知道回来看看啊?”
林开点了点头,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顺便透口气。”
“哼,说得轻松,这一晃你都几年没来啦?”杨大婶从柜台下摸出一罐饮料递给他,“还是你小时候最爱喝的这个汽水,早上才进的新货。”
林开接过拧开,喝了一口,汽水呛得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下嘴角:“这东西小时候觉得香,现在喝着咋这么甜?”
“那是了。就小孩爱喝这些东西,人长大了自然就不喜欢了”杨大婶说着抬手拿起一包茶叶“要不我给你泡杯茶喝得了”
“别麻烦的杨婶,我就是来看看,过会还要走呢”林开摆摆手。
她回到椅子后头坐下,手里忙着翻着一本登记簿,顺口说道:“上个月你爸那台空调彻底罢工了,我还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不是,我那号早换了。”林开皱眉,“空调换了吗?”
“哪换得起啊,还是找人给修了,凑合着用着呢。你爸那人啊,就那点小毛病,东西没烂透他不舍得扔,说是‘压缩机比命长’。”
林开一边听一边四下看了看,前台没变,饮水机是新的,墙上贴的“飞鱼湖游客须知”换了版本,沙发还是那两张旧皮革垫的,缝线处翻着白边。
“你要真打算管这儿了,得换点新设备。”杨大婶瞥他一眼,“要不这旅馆迟早被边上新开的民宿挤兑了。”
“换肯定得换。”林开慢悠悠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先把这旅馆盘一圈。能留就留,不能留……再说。”
“那我先给你列张维修清单。”杨大婶精神了,“这回是真打算接手啦?”
林开没正面答,只是喝完了那罐汽水,放在桌上:“先看看再说。”
“你当初啊就不该和你爸斗气,毕业了就往别的城市跑。现在老林头不在了,这可是你爸的心血,该接受还是得接着。”杨大神絮絮叨叨的讲者以前和老林头还有小时候林开的那点事情。
听得林开是津津有味的回忆。
前台的钟再次响动,是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我不打扰了,您先忙吧。”
林开见有客人来了,起身先离开了,出门前顺手将垃圾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杨大婶下意识抬头,就见一位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穿着简单干净,白衬衣、灰蓝长裤,手里拖着一个轻便行李箱,看起来不像那种住高档酒店的游客,更像是出来散心的上班族。头发扎得利落,整个人气质安静,但也不算冷淡。
“你好,请问还有空房吗?”
“有的有的。”杨大婶笑着迎上,“您是一个人?”
“嗯,打算在飞鱼湖这边住几天,找个离景区不远、清净一点的地方,就顺着地图搜到你们这儿来了。”女子语速不快,说话带着轻松的随意感。
“来得正好,最近白天人多,但我们这位置不吵,往湖边走个两三分钟就到主观景平台了。”
“听着不错。”她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身份证递过去,“暂订三晚吧。”
杨大婶一边登记,一边絮絮叨叨地介绍着:“我们这家旅馆开的年头长,都是老街坊。房间不大,但床单被子天天换,也不比那些民宿差。后头那小院子夏天最凉快,中午可以坐那边吹风,楼上靠湖的房也都空着。”
女子听得认真,还时不时点头附和:“挺好的,环境也干净。”
等杨大婶把房卡递过去时,她又像是随口一问:“刚才看到有个男生出门了,是你们这的员工?”
“哦不是。”杨大婶笑了笑,“那是我们旅馆老板他儿子,林开。这会儿回来看看这旅馆经营情况的。”
“老板的儿子啊……”女子顿了顿,“那他是平时也管这边?”
“以前不管,大学毕业后跑得飞快,这几年基本没露面。最近好像是想回来看看。”杨大婶抬手扇了扇风,“他爸以前一个人撑着旅馆,后来不在了,这房子也没卖,估计还是想留个念想吧。”
女子轻轻点头:“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
“我在这儿干十几年了,看着他从小长大,说亲不亲也算是自己人了。”杨大婶笑道,“就是这孩子从小不太黏人,脑子转得快,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跑湖边玩,不跟别的孩子扎堆。”
“挺有意思的。”女子接过房卡,笑了笑,“我先上楼放下东西,一会儿出去逛逛。”
“好,三楼左边数第二间,钥匙插电,热水随时有。床头柜上有电话,有需求随时打给我就行了。”
“谢谢。”
她拖着行李上楼。
谁也没注意到,在走到二楼楼梯口转角时,她指尖轻轻在空气上擦了一下,虽然在外人看来什么都没有,但是在她眼里确实有存在的东西。
可那微不可察的一刹,她目光短暂一凝——
空气中残留着一种极轻的躁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