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给我狠狠地打！”

　　王道的嘶吼通过电话线，如同惊雷般在炮兵阵地炸响。

　　几乎是命令下达的瞬间，远方传来两阵熟悉的呼啸！

　　第一轮高爆弹精准得令人发指！

　　它带着如同死神的尖啸，不偏不倚地砸在汉斯那挺刚刚重新架好，正准备喷吐火舌的马克沁重机枪阵地上！

　　剧烈的爆炸将整个小土包连同上面的机枪，弹药和射手一起掀上了天！

　　灼热的金属碎片和泥土四散飞溅，将那致命的火力点彻底抹去。

　　紧接着，第二轮榴霰弹在突破口前方约三十米，汉斯散兵冲锋队形的上空凌空爆炸！

　　预制的弹丸化作一片致命的金属风暴，瞬间覆盖了那片区域！

　　正在嚎叫着冲锋的汉斯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成片地倒下！

　　惨叫声被爆炸声瞬间淹没，冲锋的势头被这精准而残酷的一击彻底打断！

　　“打中了！XX打中了！”

　　通讯兵抱着电话机，看着远处腾起的烟柱和金属风暴肆虐的景象，激动得浑身发抖，甚至都飙出了黄话。

　　突破口附近残存的高卢士兵目睹了这神迹般的炮击支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吼！

　　这精准到毫厘的支援，在他们眼中就是神迹！

　　他们惊讶于王道这位刚刚上任，就带着他们不惜性命冲锋的副师长。

　　与贪生怕死，碌碌无为的拉马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这就是王道想要看到的效果，他之所以不想和拉马尔计较，就是为了快速赢得士兵们的信任。

　　没有什么是一同经历生死更能拉进彼此关系的捷径了。

　　为了在凡尔登站稳脚跟，并打出名声，他就必须复刻马恩河的英勇以及取得最终的胜利！

　　等待真正的大战在即，等待霞飞因为自己傲慢在正面战场栽跟头，那就是他重新回归权力中心的时机。

　　如今，几轮炮击的效果还远不止于此。

　　汉斯那门刚刚暴露位置，正准备再次开火的155炮阵地，立刻遭到了14师炮兵报复性的火力覆盖！

　　几发75炮弹呼啸而至，虽然没有直接命中炮位，但爆炸掀起的泥土和破片迫使汉斯炮兵仓皇躲避，火力一时哑然。

　　而王道精准呼叫炮火摧毁马克沁和打散增援步兵的举动，彻底扭转了突破口岌岌可危的态势！

　　“反击！把他们推出去！”

　　王道从掩体后猛地跃起，脸上沾满血污和尘土，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手中的配枪再次喷吐火舌，击倒一个试图组织抵抗的汉斯军士。

　　“天佑高卢！”

　　乔恩班长带着弹坑里爬出来的残兵，如同下山猛虎般扑向残余的汉斯兵。

　　少校参谋也在右侧指挥士兵，利用炮火制造的混乱，挺着刺刀发起了凶悍的白刃冲锋！

　　失去重火力支撑和后续增援的汉斯兵，在精准炮火打击和高卢士兵突如其来的凶猛反击下，士气瞬间崩溃。

　　他们依托尸体和瓦砾组成的环形防御被迅速撕裂分割。

　　残余的汉斯兵开始惊恐地向突破口外溃退。

　　王道冷静地指挥着士兵们肃清残敌，利用尸体和瓦砾迅速构筑起简易的防御工事。

　　他亲自拖过一挺被打坏的机枪，指挥士兵将它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作为火力支撑点。

　　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每一个命令都清晰果断，每一个动作都沉稳有力。

　　士兵们看向他的目光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陌生、疑虑，到拉马尔下令后的服从。

　　再到此刻，目睹他精准指挥炮火、身先士卒冲锋、沉着组织反击等等事迹。

　　他们发自内心感受到敬畏和信任！

　　“上校！这边缺口堵住了！”

　　乔恩班长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王道面前，声音带着哽咽，眼神却无比明亮。

　　一直待在前线的他还不知道王道的真实身份，只能用军衔来称呼。

　　“好样的，兄弟！还有我是你们的新师副，维克托。”

　　王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疲惫却充满战意的脸。

　　“师副好！”

　　听到竟然是新来的副师长带着他们浴血奋战，这群士兵们更是惊掉下巴，士气顿时高昂。

　　就在王道刚刚稳住西北角防线，组织士兵抢修工事、收拢伤员时，一阵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只见一支军容相对整齐的骑兵和步兵混合部队，在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笔挺将官军服的中年人带领下，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

　　为首之人脸色严峻，正是30军军长克里斯蒂安！

　　他接到14师防线即将崩溃，拉马尔请求紧急增援的报告后，吓得魂飞魄散。

　　不顾危险亲自带着手头仅有的一个骑兵连和一个步兵营赶来驰援。

　　他预想中看到的，应该是尸横遍野，防线崩溃的末日景象。

　　他甚至做好了亲手枪毙几个逃兵稳定军心的准备。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和他带来的援军都愣住了。

　　西北角方向，浓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地上遍布着敌我双方的尸体和残骸。

　　但是，一面残破却依然倔强挺立的高卢三色旗，插在被士兵们用沙包和尸体重新加固的缺口胸墙上！

　　士兵们虽然疲惫不堪，许多人身负重伤，却都坚守在战位上，警惕地望着前方。

　　他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加固工事，搬运弹药，救助伤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却意志坚定的氛围。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看到了那个正在指挥若定的上校王道。

　　此刻的他浑身是血和泥泞，军服破烂不堪，脸上带着硝烟熏黑的痕迹。

　　但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正大声指挥着士兵搬运一挺缴获的汉斯机枪。

　　克里斯蒂安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王道面前，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赞许。

　　“维克托上校？！”

　　克里斯蒂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他没想到这位在军界的新星竟然真的有本事！

　　由于他常年驻守凡尔登，接受到巴黎方面的消息是滞后的。

　　他听说过王道的事迹，但当时的他却认为王道是空有其表，肯定是借助家族关系上的位，一直没把他放在心上。

　　毕竟王道还是太......年轻了......

　　“这……这是你守住的？拉马尔呢？”

　　王道立刻敬礼，声音依旧沙哑却沉稳。

　　“报告军长！西北角缺口已被堵住，敌军被击退！拉马尔师长在指挥所坐镇全局！”

　　他巧妙地用了“坐镇全局”这个词，既没抹杀拉马尔的存在，毕竟命令是他下的，又将焦点引向自己指挥的战斗。

　　克里斯蒂安环顾四周，看着士兵们看向王道时那毫不掩饰的信任和尊敬的眼神。

　　看着这片刚刚经历过地狱般战斗却已然稳固的防线，他心中瞬间明白了谁是真正的功臣。

　　“上帝啊……”

　　克里斯蒂安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王道的肩膀，力道之大让疲惫的王道都晃了一下。

　　“干得漂亮！维克托！干得太他妈漂亮了！你拯救了14师，不，你拯救了军团的侧翼！我要为你请功！一枚大大的勋章！我发誓！”

　　副官飞快地记录着。

　　如今，克里斯蒂安的情绪显然已经被眼前这奇迹般的逆转点燃了，一股久疏战阵的热情突然上涌。

　　跃跃欲试的他指着还在冒烟的汉斯前沿阵地，对王道说。

　　“现在援兵到了！我们趁势反击！把他们给我打回去！狠狠揍这群汉斯佬！”

　　“你来指挥，我亲自督战！目标，夺回我们失去的前沿哨所！立刻……”

　　“报告军长！”

　　王道的声音打断了克里斯蒂安跃跃欲试的“微操”指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看透迷雾的冷静。

　　克里斯蒂安被打断，有些错愕，甚至有些不悦。

　　王道迎着军长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的激动或邀功，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他指向硝烟弥漫的汉斯阵地深处，平静地说。

　　“反击……恐怕不会来了，军长。”

　　“什么？”

　　克里斯蒂安和周围的军官们都愣住了。

　　王道缓缓放下手臂，语气笃定。

　　“刚才的战斗，不是总攻。是火力侦察。汉斯人用一次猛烈的突击，试探我们防线的虚实和火力配置。”

　　“他们投入的兵力看似凶猛，但后继乏力，被我方炮火精准打击后，其后续步兵梯队并未按计划投入，反而被强行按住了。”

　　如今，汉斯的炮火已经停止，他也失去了俯瞰视角的信息。

　　但是根据最后一刻靠近汉斯方向的极限视野里，他看见了汉斯军官似乎按住了第二波预备队。

　　“他们按兵不动，是在等待更强大的火力。军长，凡尔登将注定不太平.......”

　　王道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在刚刚燃起的反击热情上。

　　克里斯蒂安脸上的激动和跃跃欲试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顺着王道的目光望向那片死寂而充满威胁的汉斯阵地，感受到了那山雨欲来的沉重压迫感。

　　拉马尔在远处指挥所门口，听到了军长对王道的赞誉，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复杂。

　　而王道，则默默地看着远方。

　　为什么汉斯会发动这次火力侦察？

　　历史上的凡尔登战役真的提前了吗？

　　我还有时间整肃部队，改变战局吗？

　　这重重的疑问让他背脊发凉，倘若凡尔登战役比历史上提前了，那么霞飞一直鼓吹，雄心勃勃的索姆河战役是不是也会提前到来呢？

　　哎算了不想了，至少今天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