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弟子下山游历的事,平时清净的太白院反倒是难得热闹起来,这群院内弟子们多是各地大族子弟,自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是被送上这太白山上,因那太白院讲究随意发展,并没有给他们设下过多的条条框框,所以在修炼一路之上也颇为轻松。所以此次下山游历之事,反而让他们颇为兴奋,不少人也已经规划好路线,想着如何用着一年之期,游历这大好的六州河山!
太白院内分内堂外堂,外堂呈天字型,左右两条山道汇总入院内,以青石铺整为地面,院内正中正是个宽大的练功场,而四周角落依次错落着不同教室,日常弟子们多就是在这活动。而内堂里却不似如此简单,内堂内格局自空中而下望,乃是以那北斗七星为格局所排列,相传此乃开宗立派之剑主李青莲所定,由那六座高低不一之楼房及四柱琉璃亭所组成,依次为天枢楼,天璇楼,天玑楼,天权楼,玉衡楼,开阳楼以及那摇光琉璃亭。而此时在那摇光琉璃亭内,一个年轻女子正在和一中年妇人聊天,“娘,你说我这次出门会不会遇到很多奇怪趣事呢?”李知夏一早便拉着自己的母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她的母亲只是一脸溺宠的神情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可别太得意了,一路上只得小心一些,毕竟你爹本来就不同意你下山游历,而且你也从来未曾远离这太白院。”李知夏笑嘻嘻的看着母亲,随手为自己的母亲倒下一杯清茶,“我知道我是女儿身爹爹肯定不放心,可是想我先祖李青莲,那可是游历了九州大地之人,我虽无先祖之能,但也望能踏上先祖旧路,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你说是不是呀,娘。”中年妇女摇了摇头,她本只是那梁州山野间一农家女,只因当年于田间地头与这李如松多对视一眼,便私定终身,而这李如松更是冒着父母已然定下之婚约以死与她成亲,后李如松接任太白院剑主之职,本想着为其开枝散叶,可惜在生育下李知夏之后,却大病一场,无法为其续上香火,所以一直内心愧疚。
“我可听伯伯说了,你和爹当年就是爹在游历时和你相识的,才成了夫妻,或许我也可以在这旅途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不是嘛?”李知夏说完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李夫人似笑非笑的白了李知夏一眼,用那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头,“我怎么就生下你这不害臊的玩意?你记得你爹和你嘱咐的,此行就当是见识一下风土人情,可别轻易听信他人的话,毕竟这山下的世界不同于山上,人心险恶之处你也未曾见识,你可知道了吗?”李知夏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而此时亭外却有一男声也传入进来,“师母放心,这一路上我定会护好师妹周全的,不说师妹乃是当世太白院剑主之女,以我柳家也定不会让师妹有损分毫的!”锦衣华服男子身影未至,已然发言示好,李夫人这抬头望去,才微微一笑道,“有如龙陪着知夏进行游历历练,我定是放心的。”柳如龙听到这话,也是喜笑颜开,他本是那柳应龙之孙,传闻此子出生之时,那柳如龙刚好接到入天京任职的诏书,且从一个地方小小的正七品上的中县令连升三级,成为了皇帝身边的殿中少监,分掌皇帝膳食、医药、冕服、宫廷祭祀张设、汤沐、灯烛、洒扫以及马匹、舆辇等事务。所以柳应龙格外疼爱这个次孙,特起名柳如龙,盼有朝一日自己这“龙子”能成人中龙凤。而在柳如龙十岁之时,柳应龙便费尽心思把他送上太白山,成为了这太白院中弟子,无他,只因前一年四月初八,那当代太白剑主李如松喜得爱女,且有确切消息传出,那李如松的夫人诞下一女后大病一场,已然无法生育,遂马上把自己最疼爱之孙送上,心中那玲珑算盘,世人皆知。
“好了知夏,你和你柳师兄聊,记住为娘的嘱咐,为娘先回房了。”李夫人起身便扭头而去,柳如龙也做恭请状,送走了李夫人。待那李夫人走远后,那柳如龙便在李知夏身旁坐下,“师妹,咱们此次游历先往天京都而去,看看这皇都是何等气派,我也顺道把我爷爷介绍与你认识。”还没等柳如龙说罢,那李知夏便打断了他的美好安排,“柳师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那天京都我着实不敢兴趣,我想去那边关幽州走走。”柳如龙听闻也不并没有显出不满之意,依旧笑脸相对,“幽州之地荒凉,且与那山部领地接壤,我回家听闻家中长辈说道,近十年来那里可不太平,毕竟山部一直对我大唐虎视眈眈,师妹何必去那里冒险呢?”李知夏笑而不语,但是她自己心中清楚,这幽州之地,她是去定了。
而此时山脚下,一普通马车缓缓停下,驱马的马夫对着厢内轻声说道,“公子,太白山到了。”“嗯。”车内人听闻应答了一声,随即掀开那马车一侧窗布,看向了眼前的太白山,问了身旁抱着一破旧琵琶的男子道,“金纳,你看着太白山如何?”手持琵琶男子望了一眼,“是个好地方。”男子笑了笑,“是呀,是个好地方!可惜今日不能停留,要不然让你在此山上奏上一曲,妙呀!可惜下次再来,或许就没有这般心境了。”一旁琵琶男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随即男子放下窗布,马夫便驱马而行。
山腰处,于一无人竹林中,李安宁一人立于一颗老竹之前,昨晚他一夜未睡,一心在琢磨那无名老头所授三剑,他到这太白山已然八年有余,可是并不是这太白院内的正式弟子,那年他晕倒在这太白山下的白城外,本以为自己应当小命不保,可恰好遇到下山买酒的无名老头,便被他带上山,喂了些米汤,最后侥幸活了下来,可那时的自己已然没有了存世的动力,终日浑浑噩啬,而老头也不曾管他,待三年后一深夜,于这竹林中无意中看到老头醉酒之下以竹为剑,使出来“剑六势”中的前三式,自己于一旁偷偷观看,而后待老头离开后,便照样画葫芦一般挥舞起来,可自己明显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竹于那老头的竹决然不是一回事,正当他在那发呆时,那嗜酒老头突然跳出,面脸通红的看着这个自己带上山的少年,开怀大笑,随即两手抓住李安宁两手,以己之姿带着他走过这三剑,“记住了小子,以后负责下山给我买酒!”说罢便又转身离去,李安宁虽没有当场答应,但从那夜过后,这下山买酒的活他都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