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一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贤妃娘娘,凡事是否得动点脑子?”
“玉贵人也没脑子,董嫔也没脑子?如此嚣张地去杀人,生怕自己不被找出来?”
贤妃一噎:“那依妹妹看,玉贵人是如何死的?”
我垂了眸子,嘴角似笑非笑:“妹妹毕竟不是神人,其余的,妹妹不知。还请皇后娘娘好好排查着,莫再冤枉了臣妾。”
“臣妾经了这么一遭,身子骨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皇帝扫了眼宫殿里的嫔妃:“没事都回去吧。”
“是。”众嫔妃都行礼告退,独独剩下了皇后。
皇帝扫了一眼皇后:“皇后,以后事情还是调查清楚了再请人来询问,毓贵嫔,贤妃,董嫔几人都怀有身孕,不要轻易惊扰了。这次,朕便不再处罚你的失职。再有下次,皇后该当罚。”
说罢,皇帝大步离去。
今天的失职在,一,未曾找到证据就妄自将人全部叫来。二,没有自己的判断,听信其他嫔妃的话。作为皇后,无时无刻,都该是后宫之表率。
留在原地的皇后,脊背依旧挺直,神色莫名。
她累了。做皇后,真的累了。就算做了皇后又怎样,一样还是得不到他的偏爱。
皇后低头自嘲地笑了声。冰凉的手指触在自己的肚子上,从她入宫来,就一直没有身孕。找了太医调理,喝药,却都还是没用。可她,必须得有个孩子。
未来的皇位,必须是她的孩子。无论是不是她亲生的。只要他的娘,是她,就好。
-景仁宫(贤妃寝宫)-
“砰”茶杯应声而碎。贤妃气得满脸通红,胸口不断上下起伏着。“沈卿若!”她一字一顿,怀着恨意。与平时的温婉大相径庭。旁边的丫鬟确实见怪不怪,拍着贤妃的背:“娘娘休要动气,肚子里还怀着小皇子呢。”
“我如何能够不气?她道出程婉仪是玉贵人杀死的真相,分明与今天这事毫无干系,她却一本正经地扯着,听着有道理,不过就是想要告诉我,她知道玉贵人是怎么死的。明里暗里,都在敲打着我。她,她算个什么东西!”
“仗着皇上溺爱,当真是把自己当什么了!还有,你去查查,今天,皇上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怕是也是沈卿若动的手脚。”贤妃撒完了气,冷静下来。
“是,奴婢这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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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嫔临近待产,皇后破天荒地对她格外的嘘寒问暖。派人接了董嫔去了她的偏殿住,称是方便些。这一下,后宫议论纷纷的,纷纷揣测着皇后的意图。
后宫几个娘娘心理跟明镜似的,怎么能不知道皇后想要干什么呢。
在搬到皇后那前,董嫔来拜访过我一次。我眉目温润,笑着接待她,怀着孩子总归是养了性子。四五月有余的孩子在我肚子里呆的乖巧,竟无半点的孕吐,也是我的福气。
董嫔与我寒暄了一阵,随后正了正脸色,笑意微敛。
“嫔妾此次前来,是有事情请娘娘帮忙。”
我并无惊讶,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肚子:“妹妹请讲。”
董嫔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满是爱怜:“娘娘冰雪聪明,想必也知道了皇后想要干什么,臣妾专门去找了高人去算了一卦,臣妾此次,大抵会生个小皇子。臣妾经过几番生死关,早已无了牵挂,只求孩子平安。求娘娘帮我一次。”
我轻笑了下,语气淡淡:“皇后娘娘性情温厚,想必会待你的孩子极好的,你也不必如此忧心。”这后宫现今的局势并不明了,董嫔先前帮了我做了局,也不过是暂时罢了。后宫人心难测,我要的,可是一个能够,完完全全站在我这边的人。
董嫔懂我的意思,站起来朝我福了福身:“娘娘,嫔妾总归是娘娘这边的人。娘娘想要的东西,嫔妾自然竭尽全力。”这是确定立场了。
我面色不显:“舍得吗。”
董嫔笑容微凝,带了点苦笑:“嫔妾已经别无所求,只要孩子好好活着。”
我点头,淡淡笑开:“本宫答应你了。”
董嫔笑开,再次福了福身,,满是恭敬:“多谢娘娘,嫔妾日后定当全心全意帮助娘娘。”
“妹妹好生休养着,剩下的事情我来办便是。”
我抬了抬手,身旁的灵儿忙接住我的手,扶我起来。
我看向紧闭的门外,已经入冬了,雪,飘飘洒洒地下起来。入眼一片白。
我轻轻笑起来,声音轻缓:“董嫔,你看,下雪了。”
宫里现今三个嫔妃在待产,膳食什么的自然是加了戒备的。倒是省去我不少心思排查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临近过年,各个宫里张罗着,忙里忙外的,个个脸上都扬着喜气。不日,却传来了沈家的消息。
灵儿在窗户边上四处张望检查,接下信鸽给的信。
沈家极少给我寄信,大都都是托人传几个信进来,这次托信鸽来的,倒是第一次。
我微抬眼,接过灵儿递过的信纸。看这字体是父亲亲笔所写。我细细地看过去,看毕,微微敛眉,凝了凝神。将信纸丢进一旁燃着火的坑里,看着泛黄的纸张一点点燃成灰烬,唇角的笑也一点一点淡却下来。
倒是个聪明的。知道从外面先下手。
沈子昂,沈总督,我的表哥,前几日战死沙场。皇帝指了人顶上去,是贤妃哥哥。
但倒也未必,沈子昂行事虽算不上乖张,却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主。空有着一身本领,却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的。只不过,皇上这番举动,可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垂下眸,望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轻声唤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宝,你说,你父皇,可想你活下来?”整个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归于寂静。身旁的灵儿一惊:“主子,这话可千万说不得。何故主子要说这样的丧气话?这六宫上下,皇上最宠爱的,可不就是主子?”
我又轻轻笑起来,眼里尽是淡漠,嗓音微凉:“灵儿,该信的,不该信的,你心里得清楚。”
“这几日,你且将那个贤妃的内应看的紧些,顺便,做点动作给她瞧瞧。”
我这前半句话,灵儿听得似懂非懂的,后半句是听得明明白白的。玩小动作,自然是她最为擅长的。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