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姐……”夜战为难不已。

　　佟婳吸吸鼻子，眼圈全是红的：“知亦总不爱惜自己，你一定要看着他喝下去。”

　　哪怕是跟了顾知亦这么久的夜战，神色也忍不住动容。

　　“我走了。”最后的最后，佟婳再看了顾知亦一眼。

　　他状似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只等到佟婳转身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用足以让她听清的音量对夜战吩咐道：“把东西扔了，别让它出现在我面前。”

　　“……是。”

　　门啪嗒一声关上，佟婳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扑簌而落。

　　纪准不是滋味地站在一旁。

　　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心疼地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佟婳身上，牵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我们走吧。”

　　等看见纪准揽着佟婳的两道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外，病房内，才有了一丝动静。

　　“出去。”顾知亦疲惫地靠在床头，双目紧闭，冷冷地对着还在一旁安静坐着的何青青道。

　　何青青低声应了一句是，便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手刚摸到门把手，又传来顾知亦的一声警告：

　　“告诉云茯，小动作少做点，这笔帐我迟早会跟她清算的。”

　　何青青心底颤了颤，演今天这一场系时，她的所有底子就已经被顾知亦查清楚了，并且拿捏住了她许多把柄。

　　“好的，顾先生。”何青青不敢多言，低着头退出去。

　　房内，夜战还在。

　　顾知亦乌沉的眸睁开，看向他放在桌上的保温桶，“拿过来吧。”

　　“是。”

　　病床上支起了小桌，保温桶一打开，里面骨头汤便飘香四溢。

　　最上面还有一些精致的菜肴，无一例外，都是顾知亦爱吃的。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涨，酸涩的在心底蔓延。

　　生理性痉挛的手，拿起筷子，好不容易才夹起了其中的一块排骨，顾知亦心中酸涩不已。

　　这样随时可能死在手术台上的他，还能以什么身份，站在佟婳身边呢？

　　*

　　佟婳神情低落地走在大街上。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纪准看不下去，上前去一把抓住佟婳的手：“找个店，吃饭，你现在手都冻僵了。”

　　佟婳埋在羽绒服后的脸蛋被冻得泛红，眼圈也红，细看还有点泪光闪烁。

　　“不好意思……一直在麻烦你。”佟婳瓮声瓮气道。

　　纪准不由分说地拉着她随便进了一家店，“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欢迎光临。”门口的服务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是一家日料店，看上去格外热闹。

　　这样的热闹将佟婳暂时从悲伤中拉了出来，她跟着纪准找位置坐下，点了一些食物，便在桌前又拿出了手机。

　　从黎家出来就会有信号，但是，上面和顾知亦的对话却永远停在了一周前。

　　“你和顾知亦之间……”纪准欲言又止地起了个话头。

　　佟婳抬起黑白分明的眸，里面有微光：“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认识的知亦，不会是这样的人。”

　　她想了一路。

　　和她朝夕共处这么久的枕边人，她早已在各种事件的细节中，了解到了顾知亦的为人品行。

　　他不会的……

　　“现在我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先不跟他联系，但得麻烦你帮我多照看他一下，别让他做出什么危害自己的事。”佟婳认真地嘱托道。

　　纪准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既想要将佟婳占为己有，但在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时，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卑劣。

　　“嗯。”纪准应声，“我答应。”

　　“谢谢你。”

　　佟婳无比真诚：“我现在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以信任托付了。”

　　论亲密，两人之间已是多年好友。

　　纪准点头：“知道。你自己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从刚才听到佟婳的托付那一刻起，纪准就明白她心中有了主意。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意说。”纪准眸光安慰。

　　接下来的路，确实难走。

　　“你知道黎家吧，就是你今天来的地方。”佟婳的眼中将先前的悲痛悉数隐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韧。

　　她仔细盘算着最近得到的消息：“我猜黎子敬是想用什么方法拴住我，将我禁锢在他身边，也许是让我名正言顺的成为黎家人，我现在掌握的线索不多，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做，需要你帮忙。”

　　佟婳想要刺探消息，现在又用不了顾知亦那边的人。

　　“我可以。”纪准没什么在意的，即便是在Y国他也有自己的势力，“我先找人探路看看，你别着急，一有消息我就会联系你。”

　　“好。谢谢你。”

　　佟婳知道自己已经说了好几遍，眸光却依旧无比真挚道：“如果知亦那边的身体状况有什么变化，也请及时告诉我。”

　　“好。”纪准一口应下。

　　这一顿饭，两人好歹是吃完了。

　　其中又敲定了许多细节，纪准总是很会挑着时间点讲些以前的趣事，让佟婳开怀了不少。

　　等送她到黎家时，已经是晚上。

　　佟婳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

　　黎子敬正坐在主座上，见到她，嘴角轻扬：“婳婳，今天玩得很开心吗？”

　　“只是见了一位故人。”佟婳声音很淡。

　　她已经学会无视黎子敬的威严，自然而然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最近外面总是有很多出事的新闻，你以后就算是出去，也要尽早归家。”黎子敬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却很冷。

　　“嗯。”

　　佟婳知道他在生气，她定定看向黎子敬的双眸：“黎先生，还有别的事？”

　　“我明天有一个会议，你跟我一起出席。”黎子敬状似随意，好似这不过是一次郊游一样轻松。

　　“黎先生……”佟婳顿了片刻，脑中飞速运转。

　　黎子敬，这是决定把她推到人前了吗？

　　那也就意味着，她从好友那听到的，黎家找回女儿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但……佟婳不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

　　现在的黎子敬，已经全然将她当成了温如梦的替代品。

　　“好的，我去。”几番思量之后，佟婳眸光坚定。

　　黎子敬缓缓勾唇，“这才是我们最听话的婳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