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婳默了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打字在上面：

　　【我现在去一趟黎子敬的书房，你联合其他在黎家的人帮忙盯梢，有移动随时提醒我。】

　　林香凝重地点了点头。

　　外面有佣人刚好走过，装作不经意地将房内扫了一眼，见林香只老实本分地在那擦桌子后，便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佟婳手里握着那把钥匙，对着林香点了下头。

　　后者立即回忆，往楼下走去。

　　走廊上空荡而冷然，佟婳扫视了一圈，没见到有其他佣人的踪影之后，便轻手轻脚地朝着黎子敬的书房走去。

　　他的书房在最里间，三面环窗，旁边过两步，就是他的主卧。

　　佟婳掏出钥匙，轻轻扭转入内，啪嗒一声，门开了。

　　这是佟婳少数几次来黎子敬的书房。

　　从入门起，左边红木架子上便是一排排的书籍，还有一些国外的诗歌集。书架从两旁蔓延，正中央放着一张办公桌，面朝窗外怡人景致。

　　再往旁边去，还有一个小型的开放式茶室和休息室，很是契合黎子敬优雅高贵的脾性。

　　佟婳只粗略扫了两眼，便将目光定在了那张办公桌上。

　　桌上放着许多零散的文件，有的是层层叠叠压着，有的是整齐码放的已批改文件，另一些则是收在抽屉中。

　　环顾一圈，没有明显的摄像头，佟婳眉眼凝重，将桌面上所有文件的拜访顺序和位置全都记住，又仔细检查了是否有头发丝卡在文件开合处。

　　确定完毕，佟婳开始翻找。

　　最上面一层是最近的公司的一些项目，佟婳匆匆掠过。

　　终于，在拉开抽屉时，佟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抽屉里的文件就那么明晃晃地放在那，但上面有根特别细的保险丝。

　　果然如此。佟婳嘴角牵出一抹笑。

　　她不紧不慢地将保险丝轻轻拿开，卡在另一个地方，再从中极轻极慢地抽出文件。

　　甫一翻开，入目便是大黑体加粗的文件名：黎芸个人档案。

　　佟婳手中一顿，黎芸父母那一栏，明晃晃地填着两个名字：

　　黎子敬；黎桦。

　　黎桦是谁……

　　她继续往下看。

　　黎芸的人生被事无巨细地记录在了上面，小到是哪一年在哪家医院出生，谁主刀，又是如何辗转，黎桦一个人带着黎芸生活等等。

　　单这么看，谁都会相信这是一个人真实的人生。

　　上面说，黎芸是最近因为生母身体不好，去大医院检查，后被寻找多年的黎子敬手下认出来，于是母女二人就被接回了黎家。

　　佟婳的手在微颤，她一页页翻过去，突然，停在了下一份报告上。

　　是黎桦的档案。

　　上面一寸照的地方，是佟婳的脸。

　　手中骤然一松，文件直落落掉下去，弄断了本挂在一边的保险丝。

　　佟婳一颗心狂跳不止。

　　她想的没错，黎子敬想要给她安上另一个身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成为他的枕边人。

　　这太疯狂了！

　　“嘭！”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

　　接着是女佣的道歉声：

　　“先生，对不起，我是无意的……”

　　黎子敬回来了！

　　这是佟婳和林香约定好的动静，她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急急忙忙将抽屉塞进去，手中紧攥着那份报告。

　　“下次小心。”

　　黎子敬声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接着，脚步转向了书房。

　　声音越来越近，佟婳咬着唇焦急不已地四下看了看，就在黎子敬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忙躲进了小茶桌下面。

　　因为是冬天，这个茶桌四处都盖上了被炉。

　　佟婳尽力蜷缩着躲在里面，竭力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

　　黎子敬走进来，佟婳在黑暗中，惶惶不安。

　　他皱着眉，朝着桌子上看了一眼。

　　虽然顺序都对……但是，总觉得被人碰过了。

　　黎子敬眸中闪过冷色，停下来，开始检查抽屉。

　　一个个的抽屉被拉开，直到最下面那个，被佟婳弄坏了保险丝的抽屉将要被打开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黎子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接起了电话，“喂？”

　　“先生，芸儿小姐翻窗逃跑，将小腿摔伤了。”管家在内线里温言道。

　　黎子敬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时，半天没有听见外面还有其他动静的佟婳，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悄悄掀开了一角被炉。

　　从这个方向看去，只能见到黎子敬锃亮的皮鞋和西装裤。

　　他的步子掉换了一个方向，冷冷道：“饿着。给她一个教训。”

　　“是。”

　　电话挂断了。

　　佟婳连忙放下被炉。

　　黎子敬也没兴致再去检查其他的文件了，他面色阴沉地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眸底酝酿起了一阵山雨欲来的暴怒。

　　该死的东西。

　　他抬手松了松领结，大步流星地往茶室这边走。

　　佟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如擂鼓。

　　如果在这里被黎子敬发现了，她没有任何借口。

　　到时候……

　　佟婳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黎子敬堪堪从茶桌旁边掠过，他们之间就隔了三厘米不到，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擦身而过。

　　“滴。”

　　空气中响起了清脆的电子音。

　　佟婳微微抬起了被炉，趴在地上看去，刚好能见到黎子敬不知道站在书架前干什么。

　　几道类似于输入密码的电子音过后，一扇门，缓缓从一个挂着装饰石英钟的墙壁上打开了。

　　黎子敬眼底满是暴虐，一步步地，走向了灯光昏暗的地下室。

　　密室的门没关，佟婳警惕地听着他脚步声渐渐消失，恍然察觉，黎子敬的书房里，也铺满了地毯。

　　为什么？

　　是为了隔音吗？

　　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佟婳连忙从茶桌下面爬出来，手中的报告还在，她拼命将刚才看过的东西在脑中过了一遍，旋即将它们悉数放进了原来的抽屉。

　　保险丝是管不了了，她朝着阴暗潮湿的门后楼梯看了一眼，默了默，转身出门。

　　刚刚好，林香也因为担心她，找了借口过来。

　　主仆二人在门口对视一眼，林香一颗心稍安，佟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忙和她错身，轻轻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