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清净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清雅依旧每日陪着和风。天气稍寒,清雅哆嗦了一下。清雅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天色越来越奇怪,尤其是夜间大地上浮现出薄薄的黑色烟雾,那雾气不紧不慢的腾入空中,与水气掺杂在一块,浑然天成。清雅闻着空气中带着丝丝臭味,心情也随着这黑色的烟雾而很是灰暗。清雅微皱眉头,看看旁边的师父,和风脸色凝重眉头也拧在一起。
清雅觉得和风脸色不好,自己就要打起精神,谁要自己是师父的开心果呢?若自己没有办法让师父开心岂不是很糟糕?想到此,清雅觉得哄师父开心是件极其重要又必须的事情,清雅鼓起腮帮将自己的脸变成一只包子,眨巴着眼睛凑进和风,见和风的眉头没有舒展似乎在想事情,清雅伸出食指摸了摸和风紧皱的眉头,像小的时候一样撒娇道:“师父父,我这么可爱,你为什么不看我呀,不要皱眉头,师父父要笑,笑了才帅。”
和风看着自己带大的清雅,满眼的爱怜,和风也像对待小时候的清雅一样,摸摸清雅的脑袋,捏捏清雅的包子脸,忽然心情也好了大半。
和风注视这清雅此刻那透着可爱活泼的双眼,聪明又伶俐,自信又优雅。和风笑着将清雅揽在怀里,揉了揉清雅的头发,将原本整齐的发丝揉的有些凌乱。
清雅眉头微皱一脸嫌弃不满道:“师父父,徒儿知道你现在心情好了,但也不用将我的头发揉成鸡窝吧。”
和风微笑着将脸埋在清雅的头发里,嗅着清雅自带着清香:“怎么?还不满意了?”
“嗯,”清雅诚实的点点头,想起了刚才和风似乎有心事,便扬起脸收起了刚才的调皮,一脸正经道:“师父,你刚才为何眉头紧锁?是不是有心事?”
被清雅如此一问,和风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将清雅搂的更紧:“没什么,师父会处理好。”和风看着周围的黑气,眉头又皱起来。就是这黑气要了自己徒儿一次性命,让天界的上仙不得已以身殉道,成了人界的公主。
和风脑海里闪现出清雅那决绝的神情,那神情至今都让和风的心揪住,即便现在抱着清雅,可在和风心里,那是个永远的心结,不能抹去,差之毫厘,便永远失去,和风想到此,便心里打了个哆嗦,脊背都渗出冷汗。
和风唏嘘,闭着双眼,将思绪拉回现在,用力将清雅的脑袋,紧紧贴在自己怀里,话语温柔而坚定:“徒儿不怕,这次,师父一定护你安好,再也不会让你处于危险的地方了。”
那言语坚定,令清雅觉得自己的师父在对天发誓。
清雅眨巴着眼睛,她觉得今晚的和风总是怪怪的。不似自己从小认识的师父,自己的师父应该是从容的、开心的、万事都难不倒的师父。而且,自己从未置身于危险中,为何师父要这样说?
清雅挣脱开和风的怀抱,满脸疑问探索着和风,想从他的脸上、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师父,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总是说胡话?又说危险?又说这次护我安好?好像我曾经出过什么大事似的。还有啊师父,这太平盛世哪来的危险?我看啊八成师父你发烧了,快叫徒儿摸摸脑袋,看是不是烧糊涂了?”
和风将头低下来,清雅的小手探向和风的额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更加奇怪了:“师父,你好的不能再好了,你的额头比徒儿的还凉。那你为什么今晚老说胡话?”清雅忽然头脑清明,张大嘴巴半天才结巴道:“师,师父你,你难道得了痴呆?都说老年人容易得痴呆。”
和风眼睁得老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角抽搐半天挤出几个字:“为师很老?”
清雅诚实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怕师父误会又解释:“不是,不是,师父不老。师父看起来就比清雅大3-4岁而已。不过师父,清雅出生你都能做宰相了,今年清雅18,师父如此加起来你岂不是快5旬的人。那都可以当爷爷了。”
和风被清雅如此说,瞬间觉得自己应该从小对她严厉一点。可既然已经成这样了,谁叫是自己惯得,自己就得受。和风看着清雅抿嘴苦笑。
清雅似很困倦,在和风怀中沉沉睡去,自小到大和风怀里都是清雅的床,也只有她能换着睡,和风将身上的外衣披在清雅的身上,摸了摸清雅的脑袋自言自语:“反正徒儿你记得,师父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护你安康。”
清雅睡得香甜全然不知,远处蝉声四起。
在清雅心里,这辈子就该游山玩水,骑马打猎,无忧无虑。这里有自己,有师父,有父皇、母后,全是欢声笑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清雅从未想过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因为她知道,就算有什么,师父也会不费吹灰之力将它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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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不遂人愿,好景不长,人间并没有像清雅想的那样顺风顺水。却与和风所担忧的一样,天地之气无法贯通循环。人界版块,一方为干旱,大地颗粒无收,另一方又洪水漫漫,家园尽毁。
到处都被死亡笼罩,瘟疫肆意蔓延,席卷而来,各国民不聊生。天灾连连。
清雅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清雅看着楚国艳阳高照,也不停的叹息。
清雅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对自己已经一月没有沐浴更衣,变得如此邋遢的样子,实在忍无可忍。
但清雅也没办法只能忍着,由于缺水,实在不能为了自己沐浴浪费水了。
宫女拿着篦子过来:“公主,篦子拿来了,奴婢给你篦一篦头发吧。”
清雅很是无奈的点头答应坐在了梳妆台让宫女给自己篦头发。清雅神情低落,对于不能洗漱这件事,有一点清雅还是庆幸的就是没有长虵子。清雅心里安慰自己:“没事,不就脏了嘛,这不还没有起虵子,没事没事。”
清雅已经半月未见和风了,自己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心见他,怕被他笑话,可自己也没有办法。和风从门里进来,看见清雅正在篦头,从宫女手中接过篦子,宫女一惊正要问安,被和风制止全部招呼出去。
清雅还在为自己不能梳洗而神情低落,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换了人。和风轻轻地为清雅篦头发,又撩起清雅一股油腻腻快成毡的头发嗅了嗅,清雅一惊这才发现和风。清雅一急,一把将头发从和风手里拉回来,憋红了脸紧张道:“师父,你干嘛。你欺负我。”
和风不合时宜的笑了下,清雅被和风的笑刺痛了双眼,小拳头如雨点般砸在和风身上,打不动了,便扭头转身不看和风。
和风也不恼怒,很是心疼的从后面抱住清雅,声音柔到骨子里:“就算为了节水,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吧。”
清雅委屈的低下头:“楚国大旱,大家连吃水都困难,怎么能为了自己干净,要求沐浴呢。”清雅忽然看见和风垂在自己身上的头发,依旧和以前一样丝滑蓬松,一点脏的感觉都没有。清雅转头看着和风:“师父,你是不是偷偷沐浴了,你为何看着如此光洁亮丽?”
和风看着清雅不以为然道:“因为为师有洗漱呀。”
清雅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眼中闪着光芒指着和风嘴巴哆嗦道:“师父,你在哪里洗漱的?!!!”
和风看着自己的徒儿被这旱灾折磨成这样,心软到不行,很是爱怜的凑近清雅的耳畔:“去拿套干净的衣服为师带你去。”
清雅的脸一下子红透了,看了看自己的衣柜半天才小声说:“师父,徒儿没有干净的衣物了,全是穿过没洗的。”
和风此时微皱着眉头,见自己徒儿窘迫至此,实在很不是滋味,柔声道:“无妨,去拿套想穿的衣物。”
清雅乖乖的点头,此刻清雅除了沐浴在没有其他想法,若能沐浴叫她做什么都行。清雅赶紧将想穿的衣服打了包与和风一起去那似天堂一样的地方。
和风将清雅放在自己的马上,自己跨到清雅身后,两人同骑一匹马,驰马扬鞭飞出了皇宫。和风一直往南走,约莫一个时辰,两人来到都城郊外的一处密林。清雅远远的就听见瀑布的流水声,很是兴奋地想一下子就跳入水中。
等来到水边,清雅兴奋到忍不住尖叫。在洞庭湖都干涸的楚国,这里居然还有一湾清泉,瀑布不大只有10人并肩站立的宽度,高也只有两丈,可就是这样一个小瀑布才叫人更加惊奇。
那水清凉透彻,没有一丝杂质。如同处子一般绝世独立,似乎外界风云变幻都与它无关。
清雅看着这一湾清泉流出了激动的眼泪:“师父父,这清泉真美,真可爱。”
和风将清雅抱下马,看着清泉也感慨道:“为师也觉得它很是可爱,由它将徒儿洗干净为师觉得很是不错。”
清雅回过神来,扑哧一笑,摇了摇头,自己居然兴奋到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清雅挣脱了和风,要往水里冲,却被和风拉住:“先别急,你将脏衣物全部退下来,放在这里,还有你带着的那一身脏衣服也拿下来给为师。你去池塘那边岩石后面洗漱。我在这里给你洗衣服。”
清雅红着脸:“可是师父,你全洗了,我一会出来穿什么呀。”
“为师自然会把干净的衣物给你啊。”
清雅心里像吃了甜蜜饯似的,幸福的溢于言表,也顾不得许多,等和风背过身去便褪去自己的衣衫。其实在清雅心里,自己自小就是师父看着长大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师父怎么会不知道。别的皇子由奶娘带大,自己的奶娘就是师父,估计自己在襁褓中,连自己的尿布都是师父换的。
和风从路上弄了很多干柴,现在的楚国找水不容易,可找柴火那是遍地都是。和风从怀里拿出火舌子,点燃了干柴,身后传来清雅捞水的声音。和风一笑,在周围薄薄的设了一道金色结界。
若说这楚国为何还会有如此一挖清泉,都是和风的功劳。这洼清泉通过错综复杂的水系居然与地脉相通,成了一个小小的气口。和风将这样与地脉相通的气口全部找出来标记上用结界将它们保护起来。而这处气口则是离国都最近的地方了。
和风在水边替清雅洗涤衣物,眉头又起:若任由其如此,那这人间变成了地狱,可现在形势还不明朗不得打草惊蛇,虽已知这魔族有人图谋不轨,易恐危害六界,可眼下自己绝不能抽身离开清雅,若是被人发现清雅以人的姿态养神,那必是仙魔都不会放过的。对于此事,和风心里也实在经不起一点折腾,自己必须一直在身边小心呵护,不能再犯之前的错。
人界如此变故,可这天君却到此时都无动于衷,恐怕也是觉得此事还不到时候,不能破了六界铁则。
和风耳畔传来清雅快乐的笑声,和风心中也放松了许多,只要清雅在笑,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清雅实在舍不得离开这水,在水里泡了很久,又想起师父,清雅用眼睛环视时,发现了马背上自己干净又被烘干的衣物,心里别提有多美了。清雅从水里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马背走去。正要拿衣物,这才发现,最上面放的是一个大大的帕子,清雅拿起来,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穿上里衣和中衣便坐在和风身边。和风看着清雅责怪道:“怎么不穿外衣,万一着凉怎么办?”
清雅依旧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尽可能的将头发靠近火堆。看着清雅头发还在滴水,和风拿过帕子将上面的水全部拧干裹在清雅头发上,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清雅身上。那外衣上,残留着和风的体温,清雅很是受用。
清雅拉了拉衣服,索性将自己全部包裹在里面。和风一遍遍替清雅擦头发,清雅看着和风认真的样子,不由觉得自己从小威风凛凛,什么事都自有一套,可只要在师父身边便成了长不大的小孩子,凡是都要靠着师父。但师父从不生气,很是宠溺地由着自己的性子,即便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惯着自己。
清雅将脑袋靠在和风身上,即便大旱,清雅觉得只要师父在自己身边便是天堂,便很安心。和风抱着清雅的肩膀,火光透着温暖,温暖了旁边人的身,也温热了旁边人是心。
和风看了看天色,暮色升起,和风起身将清雅的外衣披到清雅身子柔声道:“徒儿,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清雅恋恋不舍:“师父父,那我们还来吗?”
和风宠爱的看着清雅:“你多会想来我们便来。”
清雅觉得不放心,生出小指:“拉钩钩。”
和风笑着伸出小指,两人拉完钩,清雅这才放心,看着自己的小宝地对着一湾清水喊道:“下次再见。”清雅很是开心与和风乘马回了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