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脚步声比男人要轻很多，陈楚淮根本不用看就能分辨出来。
敢这样进来的除了云华还有谁？
只是今日的脚步声与往日有些不用，想着云华病了这么久，脚步与往常不同也没什么。
他侧眸，语气有些无奈，又带着点宠溺。
“不是不准你离开春泽斋，怎么又过来了？”
越靠近浴桶丫鬟心跳的越是厉害。光是那半张侧脸就已经好看到无可挑剔，更不用其他的了。
知道陈楚淮脾气不好，丫鬟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到了跟前，眼睛不受控制的往下看，顿时面红耳赤。
丫鬟害羞的低下头，“二爷……”
倏然间，陈楚淮眸色一紧，眨眼间已经掐住了丫鬟的喉咙。
“谁让你进来的？”
丫鬟满是惊恐，但喉咙被扼住，她根本讲不出话来，只能颤抖着身子指了指掉在地上的衣服。
陈楚淮低头，瞧见地上的正是自己的衣服。
正青色的外裳里搭配的是月白的里衣，这是云华的习惯。
“你去春泽斋了？”
丫鬟身子斗得像筛子，听见他问只连连点头。
陈楚淮微垂着眸子，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突然，他松了手。
“脱衣服。”
丫鬟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又被吓了一跳。
“脱，衣服。”
陈楚淮又重复了一遍。
丫鬟心跳如雷，她仔细看着陈楚淮的脸色，实在看不出有任何不悦的情绪，这才又放下心来。
她不想错过这个翻身的机会，但又实在害羞，便稍稍背过身，手指轻颤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等她一丝不挂转过身时，却见陈楚淮已经穿好了这一身正青色的衣服，正站在她身后，目光森冷的看着自己。
一直等在门口的孙晟刚还因为偷听了陈楚淮那句话而有些高兴。
若是这个丫鬟也成了，那他舍不得云华总会舍得这个丫鬟吧？
刚这么想着，房门突然被人从里头踹开，紧接着，那一丝不挂的丫鬟就被扔了出来。
孙晟吓了一跳，想转身跑，却已经被陈楚淮揪住了后领子。
“再有下次，我把你一齐扔出去。”
孙晟哪儿敢说话，只低头摸了摸鼻子，乖乖闭了嘴。
回到春泽斋，陈楚淮一眼就看见正在扫地的云华。
雨季已经过去了，今日无风，天气尚好，又因为换走了两颗掉叶子的树，现在院子里几乎没什么落叶。可尽管如此，云华还是扫的格外认真。
认真到他走进来云华都没发现。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又出来做什么。”
听见这一声后云华才转过身来，见他已经换上了那身衣服，云华眼眸黯了黯。
她抓紧了手里的扫帚，“睡了几天，奴婢想起来走动走动。”
陈楚淮拿走了她手里的扫帚，随手扔了出去。
“既是走动就只需走动，以后这种活儿不需要你来做。”
云华看了眼被扔在角落的扫帚，突然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宿命。
见她一直望着那边，陈楚淮稍稍抬高语调。
“怎么，还想捡起来？”
云华摇头，正要开口时，又见陈楚淮的衣襟没整好。
她伸出手，帮着陈楚淮把衣襟整好。
“二爷只自己过来了吗？”
“她刚才走的太快，奴婢都来不及交代。”
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若是二爷真的喜欢，不如把她带过来。春泽斋里太冷清了，多个人也能多些热闹。”
陈楚淮越听越不对劲，“你说谁？”
他开口问，云华又不说话了。
陈楚淮把她的下巴抬起，“问你话呢。”
才刚问完，陈楚淮才看见云华眼眶有些红，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他拧起眉心，“这是做什么？被谁欺负了？”
云华依旧不说话，只紧紧抿着唇线。
陈楚淮最受不了她这个模样，简直令人心疼的想要把她抱进怀里。
可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里那把邪火，要是再碰云华，肯定还会被勾起来的。
但她确实是受了委屈，陈楚淮总得问个明白。
“你不想见九翠了？”
他知道云华不经逗，心里想着要温柔些，可话一出口，又变成了威胁。
云华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和愤怒。
话才出口陈楚淮就有些后悔了。
可他是做主子的，天下间哪有做主子的去跟下人道歉的事情？
“不说就不说吧。”
丢下这句话，陈楚淮径直回了房。
到了房中一看，床榻里里外外都被换过了，门窗大开，别说没有半点属于云华的味道的，就是那阵子浓烈的药味都没有了。
从窗户看过去，云华还僵站在那里，刚才他走时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陈楚淮突然有些生气。
“你把我屋子收拾了？”
听见主子出声，云华才从情绪里清醒过来。
两人透过窗户，就这么相互对视着。
“奴婢已经病好了，可以回屋了。”
顿了顿，她说：“下人怎能睡主子的床榻。”
陈楚淮彻底被云华这句话激怒了。
不知他在里面做了什么，片刻后，他黑着脸大步离开了春泽斋。
云华又再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再回来的意思，才终于是死了心。
踏进屋里，云华才看见被褥全都被他发疯扔在了地上。
云华鼻尖有些发酸，走到床榻边正要打扫狼藉时又想起陈楚淮的交代。
他大概是不喜欢自己碰他的东西吧……
云华走到外头，与守卫说明，片刻后杨管事便带着几个人过来，手脚勤快的收拾着屋子。
她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在杨管事离开之前开口问了出来。
“杨管事，今天伺候二爷的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二爷可有说要把她带到春泽斋来？”
“丫鬟？”
杨管事琢磨了半晌，实在没想起陈楚淮让哪个丫鬟伺候过。
云华咬咬牙，“就是一直伺候在老侯爷那边的。”
杨管事恍然大悟。
杨管事冷着脸，“那个啊，人已经被二爷扔出去了。”
“听说那丫鬟还来了春泽斋，可是得罪了云华姑娘？她不懂规矩，二爷已经罚过了，云华姑娘莫要动怒。若是气未消，我可以叫人再抓回来，让云华姑娘好好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