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这青色布料怎么卖？”

　　“看你要哪种，有靛青色、深青色、淡青色好几种颜色。”

　　“……各来三尺。”

　　集会散去。

　　山山吃着嘴里的雪球糖葫芦，眼睛完成了月牙儿：“好吃。”

　　李破晓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吃就行。”

　　说着，他把买来的布料放在小推车上：“答应给你买的裙子，你看是让胖婶儿帮忙用布料给你做，还是等我有空了去找个裁缝铺？”

　　李山山眼神一亮，撅起小嘴道：“臭李破晓，我还以为你忘了。”

　　“哼。”

　　李破晓摇了摇头，小丫头这些天时不时说话就给他冷钉子，他还不知道她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

　　就差把给我买裙子写在脸上了。

　　回到家里。

　　山山兴高采烈的去找胖婶儿，说她手艺可不比裁缝铺子差半分，还省钱，多余的布料就做成裤衩子赏给他。

　　……

　　入夜。

　　王浩走在巷子里，仰头灌了一嗓子热酒，暖流涌进胃袋，辛辣刺激周身火热火热的。

　　他腰间的布袋子装着大集会上买来的八角玄冰草，还有一些补药。

　　凉风扑面，有钱有药，想起家里的媳妇儿和孩子，他呵呵一笑。

　　对于中年男人来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再有点儿花生米、黄瓜条、猪耳朵这些下酒菜，配上一壶烧刀子或者红高粱，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享受。

　　以前追求那些虚头巴脑的，打打杀杀，除了一身伤还有啥？

　　那些功成名就的老前辈，他年轻时候羡慕的对象，大多不是被仇家杀掉，就是在夺宝之旅被人暗算。

　　有几个人能安享晚年？

　　武功是杀人技，武道是杀人路，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尸山血海的普通人，到最后大概率也只能是那些天才和世家大族的刀下亡魂。

　　等他看明白这些之后，他也想通了，退出江湖，回到自己的老家。

　　这辈子还是要过安稳日子啊。

　　他心情大好，步子沉稳。

　　就在这时。

　　他忽然觉得面前一暗，被一个蒙面人堵在了巷子口。

　　“阁下何人？”

　　身后无人，那显然是冲自己来的，毕竟是混过江湖的，王浩立刻反应过来。

　　他随手扔掉酒葫芦，筋骨发力，微微泛白的双臂气血翻转，涌现一股庞大力量。

　　酒意已经完全散去，眸子里是冰冷杀意。

　　王浩眉头皱起，他实在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仇家，于是沉声说道：“王某素来低调做人，不知哪里得罪了阁下，还请说个明白，别因为一些误会白白伤了性命。”

　　难不成是以前得罪的那些人？

　　他混江湖的时候，手上也是沾染了不少鲜血，打死打残废了不少人。

　　双眼微眯，他看向黑衣蒙面人，只要对方出手，他自信能通过武学看出蛛丝马迹来。

　　眼前这人气血波动并不强烈，要么是修为底下，要么就是内敛功夫修炼到家。

　　不过他的排云掌已然在近三十年的磨砺，于前不久自然而然的突破到了大成。

　　谁都不知道，他还未曾告诉任何人。

　　眼前蒙面人并不答话，黑布裹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了一双冷静如冰的眼眸。

　　他越走越快，赤手空拳上前。

　　王浩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就这速度，虚浮的脚步，还不带兵器，是一个不知深浅出来劫道的小泼皮？

　　那这不是找死！

　　王浩气血爆发，不再迟疑，双臂肌肉用力凝实，顿时坚固如岩石，果断朝黑衣人面门挥出一掌。

　　这一击，三十年功力，你拿什么挡！

　　排云掌！！

　　黑衣人不退不避，轻飘飘挥出一拳。

　　王浩神色冷静，一瞬间便想到了对方被爆头的血腥画面，像一颗炸裂的熟透西瓜。

　　可惜身上的衣服，又要辛苦婆娘洗一洗了。

　　“啊！”

　　拳掌相交的刹那。

　　一道杀猪的惨嚎声响起。

　　却是那拳锋猛然张开，一个毒囊猛然炸开，紧接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骨矛戳出。

　　王浩痛的流下两行热泪，看向右手，本来有厚重天地气息覆盖，足以比肩岩石硬度，此刻却是被腐蚀掉大半皮肤。

　　掌心出现一个小洞，可以通过它清晰看见地上的石砖。

　　“什么邪术！”王浩脸色大变，迅速向后退去。

　　以他的目力，也是没看出这骨矛从何而来，好似凭空出现。

　　绝对不是武道中人的手段！

　　王浩倒退速度极快，同时双臂上的白色转向深灰，宛如盖了一层厚厚灰尘。

　　黑衣人一甩手。

　　咻咻咻咻咻！

　　只见十几根骨刺飞射而出，瞬间刺入王浩皮肤半个指头的深度。

　　剧痛之下，王浩怒吼一声，浑身气血再度爆发，逼出身上骨刺，朝着黑衣人又是一掌打去。

　　不过他这次留了个心眼，只用了五成力。

　　黑衣人不紧不慢，左手向前，突然射出一道食指粗线的金色光线。

　　噗嗤！

　　炽热光线烧点王浩胸口衣物，瞬间拉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子，伤口焦黑一片，隐约传出烤肉的香味儿。

　　“嗯？”黑衣人紧握骨矛，指着布袋子。

　　王浩一愣，随即迅速抛出，扔向对面。

　　黑衣人拆开一看，随即一挥手，手中骨矛却是飞也似的消融不见。

　　这神乎其神的手段看的王浩又是后退几步，拉开身位。

　　知道看见黑衣人消失在巷子尾，这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鬼！”

　　顾不得其它，王浩迅速向药馆跑去，手上伤势可耽误不得，多年经验告诉他，这会儿还有的救，能保住手掌。

　　乡野丛林。

　　一张黑布随风而飘，很快被点燃，化为飞灰消失在半空。

　　李破晓放下手，长长松了一口气。

　　以凡人之躯，凭借蛊虫，越阶对抗二次淬炼高手，险之又险。

　　若是刚才对掌，他反应慢了一些，只怕脑瓜子就要被拍碎。

　　不过八角玄冰草总算是到手了，小命有救了。

　　至于抢劫他人花钱购买的灵药，他呵呵一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不会去做一个舍己救人的英雄，饥荒里快饿死渴死的时候，那些平日里和和气气的灾民，突然就变成了野兽。

　　他和山山就是人眼中的一锅和骨烂。

　　或者说世界就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那些教你善良老实的人，一旦不能从你身上获得利益，立马就会翻脸，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所以要强大。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面对所有扑上来的野兽，除了打死没有二话。

　　为了生存，必须不择手段。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

　　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他不想死，也不想失去山山，那只好化身一头暴虐的凶兽，随时准备展开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