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霞飞
“不好意思上尉,霞飞总司令正要召见维克托上校,有什么话回头再聊吧。”
卢梭的声音如出鞘的军刀般清亮,他侧身挡在王道和这位第二局上尉之间,左手伏在对方手肘,看似有礼却暗含不容置疑的力量。
年轻上尉见状也是尴尬一笑:“哈.....哈....上校真是年轻有为,竟然能得到霞飞总司令的亲自召见。”
“上校日理万机,巴黎东城区的蓝火车咖啡馆听说很棒,很适合休憩......”
王道自然能听懂这位搞情报的官员发出的邀请,他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随后礼貌地回应:“谢谢,我会考虑的。”
打发走这位第二局的上尉后,王道若有所思。
从刚刚那人的表现来看,似乎对自己还挺友好的。
一个搞情报的竟然要与他见面.......
难不成是关于那次刺杀的后续?第二局有什么内幕发现?
现在王道已经有些理不清隐藏在背后的暗流有多少了,似乎军界政界商界,有太多眼睛在盯着他。
真是福兮祸所依啊,太出名也是有坏处的。
不过这倒是点醒了他,也是时候与情报部门处处关系了。
毕竟他们手眼通天,掌握着不少暗处的消息,对于时局摸不透的王道来说简直救命稻草。
就在王道暗自下定要和那个上尉好好聊聊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走在前面的卢梭突然停了下来。
沉重的橡木门无声地向内推开,门轴显然保养得极好。
一股混合着陈年雪茄、旧羊皮纸和高级地板蜡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权力核心特有的庄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
门后并非预想中霞飞总司令宽大的办公桌,而是一条铺着厚实深红色地毯的短走廊。
走廊尽头,另一扇更为厚重的雕花双开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温暖明亮的灯光,隐约传来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和一个低沉、缓慢的呼吸声。
卢梭在推开第一道门后,立刻挺直了脊背,脚步变得轻而无声,如同走在圣殿之中。
他侧身,向王道做了一个极其标准而恭敬的“请”的手势,眼神示意前方。
然后自己便像一尊石像般静立在门边,目光低垂,不再向前一步。
他的职责是引路至此,里面的空间,没有召唤,他无权踏入。
王道深吸一口气,将走廊上那位第二局上尉带来的思绪、蓝火车咖啡馆的邀约、以及心头盘绕的种种疑虑都暂时压下。
他整理了一下军装的领口,抚平可能存在的褶皱,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成军人应有的沉稳与专注。
他知道,门后的那个人,才是此刻巴黎乃至整个高卢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他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都可能被解读出无数的含义。
迈步踏上柔软的地毯,脚下的声音被完全吸收。
每一步都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仿佛空气都因门后人物的存在而变得粘稠。
那虚掩的双开门,如同巨兽微张的口,通往一个能决定无数人命运、也能将他卷入更深漩涡的中心。
窗边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王道走到门前,没有立刻推开,而是立正站定,靴跟轻轻并拢,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叩击声,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他朗声报告,声音清晰而稳定,回荡在短促的走廊里。
“报告总司令!18军54步兵团团长维克托,奉命前来!”
门内纸张翻动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接着,那个低沉、缓慢,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响了起来,穿透门扉,清晰无比。
“进来吧,维克托上校。”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直达人心的力量。
王道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他不再犹豫,抬手,稳稳地推开了那扇象征着权力核心的双开门,昂首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将外界的纷扰暂时隔绝。
眼前是一间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更像小型作战指挥室的房间。
巨大的橡木书桌后,约瑟夫·霞飞元帅端坐着,他那宽阔的额头、浓密花白的胡须和沉静如深潭的眼神,构成了高卢最高军事权威最具标志性的形象。
房间三面墙壁被巨大的地图覆盖:高卢与汉斯犬牙交错的堑壕战线、中东地区与奥斯曼帝国作战的战线、还有地中海和殖民地……
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雪茄味,书桌上堆满了文件、电报和几份摊开的卷宗。
霞飞并未立刻抬头,他的目光正专注地审视着一份摊在桌上的前线报告,手中的红蓝铅笔偶尔划下几道标记。
王道保持着立正姿势,靴跟并拢,胸膛挺直,目光平视前方,落在霞飞身后的高卢地图上。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沉稳的呼吸和心脏有力的搏动。
时间仿佛在沉默中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形的重量。
终于,霞飞放下了铅笔,抬起头。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缓缓扫过王道年轻却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维克托上校,”
霞飞的声音比在门外时更清晰,低沉而平缓,带着岁月沉淀的威严。
“听闻你在马恩河战役的表现异常英勇,关于你想要组建装甲力量的军事小组的提议我已经看了,确实很有想法。”
“总司令,这是我职责所在!”
王道朗声回应,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洪亮。
霞飞微微颔首,胡须下的嘴角似乎牵动了。
“职责所在……说得好。军人的天职就是守护。”
他停顿了一下,那沉静如深潭的眼神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涟漪,目光在王道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仿佛在寻找着某种确认。
接着,他的语气发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变化,虽然依旧低沉,但那份属于总司令的威严下,悄然注入了一缕属于长辈的、不易察觉的温和。
“另外……”
霞飞的声音放得更缓了些,目光落在桌角一份单独放置的、封面标注着“18军第一重炮营”字样的文件上。
“普尔谢鲁那小子......多谢你的关照了。”
王道闻言心中一震,表面却维持着军人的镇定。
“其实普尔谢鲁比您想象的还要坚强,总司令阁下。”
面对霞飞的话锋一转,他可不想徒生事端。
谁不知道普尔谢鲁是霞飞的侄子啊,部队里想和他交好巴结霞飞的人海了去了。
这个时候,王道绝对不能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否则就会被霞飞误会为势利之徒。
可能是因为兄弟之间的真情流露,亦或者是王道的敏锐嗅觉。
他并没有刻意夸赞普尔谢鲁,而是用最朴素的话语站在同生共死的兄弟的角度向霞飞传达出他的看法。
此刻,得到王道回答的霞飞沉默了几秒钟,那沉静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他缓缓地、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里那份不易察觉的温和变得更加明显。
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和欣慰?
“好……很好。”
他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咀嚼着王道话语里的份量。
“维克托上校,我现在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一则人事变动的消息。”
霞飞的声音恢复了那份属于最高统帅的沉稳与力量,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其事。
他从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精准地抽出了一份盖着鲜红火漆印的文件夹。
霞飞元帅将文件夹打开,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然后抬起眼,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直视着王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份沉甸甸的托付。
“经过统帅部慎重考量,并基于你在前线展现出的卓越战术素养、对新型战争形态的深刻理解,以及那份极具前瞻性的报告。”
他指了指桌面上那份王道所构想的“陆地巡洋舰”的理论报告。
那是一个多月之前,王道经由普尔谢鲁呈递上来的,这也是他能够抢占不列颠人提出坦克理论的关键所在。
在这个时间线的未来,当人们谈论起坦克的诞生,提及的只会是他维克托.杜兰特的名字!
想到这,强烈的自豪感驱动着王道紧绷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往上翘。
不过,这抹喜悦很快就随着霞飞接下来要宣布的消息一起烟消云散了......
“现决定......解除你第18军第54步兵团团长职务!”
王道:“???”
“由你担任陆军部新成立的“装甲研发与实验部队”指挥官,军衔维持上校。该部队直属陆军部,由我本人直接关注和指挥。”
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