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斗法，又或者说杀人术。

　　是各大势力都谨慎传授的秘术，在黑铁铺只有成功晋升学徒才能够学得。

　　一方面初炼武道，以精血根基为重，分心武斗难得精妙；另一方面，许多杂役日后返回乡里，容易恃武行凶，伤人害己。

　　但是对石磊来说，空有蛮力，未得其法，早已饥渴难耐。

　　若是早些日子习得武斗招式，或许就不必冒险勾引那几名杀手，以至于差点让人给跑了……

　　他当即打起精神，仔细观摩三位堂院师傅的武斗招式。

　　陆风率先出列，扯着嗓门，大声讲解道：

　　“我施展的这套功夫，是金玉院基础拳法，共有三十六路招式，你们看好了。”

　　说话间，陆风扎起马步，高瘦的身姿立如青松，伴随着“呼喝”声，提拳起势，一整套金玉拳如行云流水，拳风卷起落叶片片。

　　“好精妙的招式，轻盈灵巧，奇妙变化。这居然只是套基础拳术吗？”石磊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陆风，努力记忆着招式。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整套拳法就展示完毕。

　　“没了？”

　　众人看着陆风吐气收招，退回师傅行列，显然没有准备详细讲解。

　　“这么快？谁能看得清！”

　　石磊猛然心惊：“难怪悟性考核设置在最后，是怕我们武心破碎吗？”

　　陆风之后，李执前后脚走出，清清嗓子，沉声道：

　　“我开物院基础拳法，共二十七路，仔细看。”

　　只见他由腿起招，拳头后发并至，上下协同，密不透风。同精巧繁复的金玉拳又是不同的路数。

　　石磊眯着眼，虽然盏茶之间他也不可能记得住全部招式，但是两套拳法观察下来，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这两套拳，似乎杀气并不重。”

　　正思索间，曹虎最后上前，左腿横踏，落地无声，却似乎能感受到大地轻微的脉动，与之共鸣。

　　单是一个起招蓄力，浑身散发的气势就让石磊眼前一亮。

　　曹虎环视众杂役，扬声说道：

　　“武兵院拳术，只有十八路，小心观察。”

　　随着一声低沉而浑厚的呼吸，曹虎缓缓抬手，动作不急不缓，却自有一股山雨欲来之势。

　　骤然间，身形一动，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拳拳挥出，都伴随着空气爆裂的声响，震耳欲聋。

　　“好刚猛的拳法，武功就该如此！”

　　石磊盯着武兵拳术，恍然失神，不觉间已经把前面两套拳招忘了个干净，只将身心都融进这套刚猛拳势之中。

　　三位师傅全部演示完毕，悟性考核也正式开始。

　　“第三项考核，自觉有所成者，出列！”陆风清亮的声音响起。

　　原来悟性考核居然是选修？

　　柴方、李大牛这些新拜门的还在疑惑时，杂役群里缓缓走出四五个熟面孔，都是已经修行数月，参加过几次月考的“老人”。

　　“这项悟性考核，莫不是欺负新人，几十套拳路，上百种变化，哪里能记得轻。”柴方恨恨发声。

　　石磊似乎想通了什么，缓缓道：

　　“如柯老所言，黑铁铺的确愿意给底层兄弟们一个机会，精血劲力、筋骨韧性说到底都是天赋资质，是命。”

　　“而第三场拳术演练，说是考悟性，其实也考奋斗改命！”

　　“三套拳法，各有所长，择其善者而练之，一整年的功夫，总会有些成绩。”

　　石磊望向那方演武祀鼎，目光中带着由衷的敬意。

　　“的确，说到底也只是基础拳术，求着堂院师傅，总会传点东西的。”柴方恍然大悟。

　　“还得加练！”李大牛静静地补充，似他这等平民出身，最能体会其中善意。“只有拼命，才能改命。”

　　石磊看着杂役们依次上前演示选择的拳术，竟然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位是，张富？他似乎拜门有十个月了。”

　　“我记得他桩功练得晕倒过几次，也只得个七百斤力气，倒是开物拳法练得不错。”

　　“张富身子匀称，劲力也足够运转开物拳。瞧这熟练度，是下了苦工的。”

　　石磊也记得，这是首次来黑铁铺时，那位热情接待的黑脸汉子，在做工时碰过几次面，是个真勤勉的汉子。

　　果然，张富直接走上场中，向着师傅们抱拳行礼之后，就扎起马步，熟练地演示起开物院拳法。

　　虽然有些僵硬，但是二十七路招式竟然还真完整的打练了下来。

　　算是入门了！

　　“不错，可以入我开物院。”李执开口赞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瞬间激得刚下场的张富眼眶通红，流下泪来。

　　跟着又是几个杂役上场，有些如张富般磕磕绊绊但总归是入了门，有些则还是差距明显。

　　“还有人要上来演练的吗？”眼看出列杂役越来越少，陆风最后问询了一遍。

　　“我来！”

　　石磊高举拳头，自信写意。

　　径直走向场中心，在所有人注视下。

　　他面色平静地闭上双眼，默默回想武兵院基础拳路。

　　识海中山海神卷熠熠生辉，有峰峦巍峨指天，有沧海浩瀚无涯。

　　上落琼霄下碧渊，他孤立其中，有如蜉蝣。

　　但谁说蜉蝣不可撼山！

　　起势。

　　躬身。

　　出拳！

　　“嘭——”

　　拳出如雷，炸响全场！

　　曹虎忍不住上前两步，虎目圆瞪，死死盯着石磊。

　　“拳势！他才拜门一个月啊！”

　　“武兵拳法，大巧不工，重势无锋。”

　　“一定得抢回这小子！”

　　莫说惊异得变色的众位师傅。就连始终云淡风轻的柯正严，都不自觉地揪下几根胡须，失神地吐出四个字：

　　“天骄如阳！”

　　石磊收招立定，刚刚心有所感，只将拳法套路中的呼吸、发力、意境通通融在一拳里，当下再想回忆招式，反而是一点不剩了。

　　抬头看去，却发现三大堂院的师傅的眼神都泛着绿光，像是想吃了自己一样。

　　柯正严止住就快要打起来的几位师傅，面向众人开口：

　　“好了，三场比试全部结束。迟些会公布入院结果，先散了吧……”

　　正在此时。

　　“请柯老稍等！”

　　忽地有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只见，郭华从人群中走出，用手指着石磊，阴冷地说道：

　　“小子举报，石磊盗窃我家传玉佩，此等品行卑劣之辈，怎配参与月考！”